这个会迟迟没开完,下班时间了宋尧还没回来。
肖义宁在厕所里抓了把头发,顶着油光锃亮的一个脑门去和小毛约会了;王冕说他要去参加本市一个富二代聚会,地点在皇室会所,每人最低消费一千三。
翁施看了看时间,心说要不等等宋科长吧,他开了一下午会肯定很累的,回来看到办公室空无一人,多寂寞啊。
他想到自己读高中那会儿,摘除腺体后他就住校了,周末也不怎么回家。
有个周六,翁施爸爸打电话来,让他去一家店买桃酥,翁施那时候是叛逆期,嘴硬说我要学习,没时间。
其实就算爸爸不说,翁施也打算要去买的,弟弟今天生日,他记得弟弟最喜欢那家连锁店的桃酥。
但不巧的是,学校附件的那家店偏偏闭店装修了,最近的另一家店也隔着二十多公里。
那天很热很热,三十多度高温,翁施不舍得花钱打车,又是转地铁又是转公交的,买到了桃酥后又是一通折腾才回到家,家里却不见一个人影。
原来他们都去饭店给弟弟庆生了,却没有人通知他一声。
他永远记得那时候的感受,明明他有家,却好像无家可归了;明明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他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仿佛全天下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虽然这么类比有点儿矫情,但翁施记得宋科长说过物证科就是他半个家,白天忙忙碌碌的,回了家都盼着有个人等着。
被等待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从十五岁之后,翁施再也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幸福。
等到八点多钟,翁施被空调吹困了,坐在椅子上打盹,王明哲发消息说刚才人事部来要房租了,问翁施缴了没。
说到钱翁施可就不困了,他精神抖擞地调出备忘录看了眼,七月一号,是该交钱了。
他们现在住的算是市局分配的宿舍,租金比外头自己租房便宜不少,一个月八百,季度结算,一次得交出去两千四。
翁施抠抠搜搜地想,够抵他试用期一月工资了。
唉,读书的时候总盼着出来工作,工作了吧又觉着还是在学校里好。
学校里没有吃了他饭还不报销、挤掉他小半瓶蜂蜜的宋科长。
他联系了人事部的负责人,主动缴纳房租,对方却说你下个Q的钱已经缴清了。
“下个Q?”翁施没懂,“Q是什么,我只知道宿舍楼网不好,下个电影挺慢的。”
“就是下个季度,你这小年轻,英语怎么学的?”对方就差把“土鳖”两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翁施撇嘴,搞人事的这群叫HR的就是挺能装,中不中洋不洋的。
哎不对!他平时花一块钱都记账,不可能忘了自己交没交房租,他确定他还没交钱。
“宋科长啊,他帮你交的,”对方说,“你还不知道啊?那你自己去问他吧,bye。”
挂电话前,这HR又问了一句:“Q你听不懂,bye总能听懂吧?”
翁施心说我不仅能听懂bye,我还能听出你是个傻逼。
挂断电话后,翁施一下子还没缓过劲儿来。
宋科长帮我交房租了?这怎么一回事?
难道宋科长看出我囊中羞涩、一贫如洗,所以效仿雷锋做好事不留名,默默替我缴纳了下个Q的房租?
他越想越觉着是这么一回事,回头再看看自己那落了锁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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