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市中心区,繁华富饶的金融街上,一座擎天的玻璃大厦挡住半侧阳光,迈巴赫驶过它投下的阴影,甩尾利落地停在明融集团气派的大门前,闻恪熄火踏出驾驶位,一身极为低调的白衬衫黑西裤,仍是吸引不少行人侧目。
他手里拿着两份文件,迈进大厦内,踩着光可鉴人的地砖汇入上班的人流中,与明融的员工们一同搭乘电梯。
人数逐层递减,上到35层,梯内仅剩闻恪一人。当红色数字蹦到39,梯门缓缓向两侧开启,同时,甜美干净的女音响在耳畔:“抱歉先生,今日本层所有部门暂不对外。”
闻恪只来过一次这里,是为了听律师宣读父亲的遗嘱,他礼貌地扬起绅士笑容,把希斯尔酒业的股东委托书递至董事长秘书眼下:“麻烦帮我找一下钟杰,有劳。”
挂下内线电话,候了不到一分钟,自动门开合,一位两鬓灰白身着棕色西装的中年男人阔步迎出来,一个“苏”字还没脱口,径自怔在原地。
他愣愣地颤动嘴皮,喉结翻滚几下,改口道:“小恪?”
“钟叔。”闻恪走上前,倾身给了男人一个友好的拥抱,“许久不见。”
钟杰是闻父最忠实的老部下,与他一起并肩征战商界,闻父曾道出重言,“没有钟杰就没有明融的今天”。他握住闻恪的手,哑然几秒,问:“你怎么回来了?”
闻恪坦诚地答:“来参加这次的股东大会。”
钟杰敛起粗重的眉毛望向他,心下复杂,当年宣读完闻父的遗嘱后,闻泽母亲大发雷霆,兄弟俩也因此水火不容,后又因闻恪主动放弃继承,只要了北山的产业,高层之间总有闲言碎语,议论闻泽这个董事长职位是闻恪施舍给他的,更有甚者嘲笑,他竟比不过一个私生子。
钟杰担心地说:“闻泽绝不想在会议上看到你。”
闻恪没答话,揽着钟杰肩膀,两人并排踱步在空阔暖融的长廊上,明晃晃的光线透窗流淌在地面,经过拐角,眼前是扇挑高的软包门,内里装潢奢侈,正是股东大会的专用会议室。
带着硝烟的争吵与激烈的争议随轻启的门缝刺耳地传来,当闻恪现身在众人视野,空气好似凝固了一瞬,闻泽的表情滑稽地狰狞着,他听见一小拨人势在必得的笑声,拢紧拳头低首闭了闭眼。
罢免闻泽董事长一职,有了闻恪的赞成票,他便成了强弩之弓,日后再难翻身。
闻恪放下文件,落座钟杰身旁,一副闲然轻松的姿态。有人在讨好巴结,有人甚至鼓掌迎接他的到来,反对闻泽的一派人止住喋喋不休的争论,眼下的局势不必再拉拢任何一方持支持态度的股东,更不必苦口婆心引导他们做出判断和选择,直接投票即可。
闻泽颓废地窝在座椅里,发胶拢过的头发微乱,垂下一缕缀在额前,狭长的眼睛无神灰暗。他双手插兜凝视窗外,心中了然,几分钟后,他将被剥削董事的所有权利,明融董事长的位子也许会是在场某一位大股东的,也可能是闻恪的,但都与他再无干系。
投票阐述缘由,平和的氛围代替先前的躁动,营造出其乐融融的假象,事实上,每个人的决定都在受利益驱使,都不纯粹。
轮到钟杰,面对持平的票数,他无奈地选择弃权,两方均不得罪,无情地将这个难题交给了闻恪。
闻泽耷下眼睑,烦躁地抹一把脸,拿过放置桌沿儿的古巴雪茄,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闻恪望一圈在场的股东,有几位是金融街响当当的资本家,经常接受电视新闻采访,确实不好得罪。半晌,他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将苏晴亲笔签名的委托书贴着桌面推给众人翻阅,以鉴真伪,然后缓缓开口:“我代希斯尔酒业的创始人,投闻泽一票。”
哗然声乍起,闻泽点雪茄的手一抖,错愕地看向闻恪,紧接着,闻恪继续道:“我本人,也是同样的选择。”
股东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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