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礼堂,有热闹的锣鼓声,台上是欢腾的武术表演,台下码放得整齐划一的小板凳上,坐着交警大队近百名队员。段扬拢紧肩上的棉服,第七次挺直背脊回望入口,弯曲的双腿不停打晃,韩晓钧拿胳膊肘杵他,问:“闻队还没来吗?”
段扬:“我给他打个电话。”
滑开手机屏幕,信号一格,拨不出去,段扬颇为郁闷,却肯定地说:“放心吧,老大承诺会过来的,咱再等等。”
直到在后台候场,段扬捏着“三句半”的稿子猛地一激灵,讶然回过神,生平头一次,闻恪竟然食言了。
*
又一颗火星燃灭,姜以安扔掉第四枚烟蒂,蹲在角落里颓丧地抹了把脸。八点二十分,向来对时间流逝不敏感的姜以安,每隔五分钟便读一次钟表上的数字,那人已经走了,他对自己的行为不明所以,反倒弄得心情越来越焦虑。
什么都不做,光是对抗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姜以安已足够疲惫。
起身时,腿麻眼花,一道白光劈过来,姜以安顺墙滑坐到地上,尾椎吃痛,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仿佛连着心跳。他挣扎着呼吸,用荡进胸腔的空气催复意识,在看清家具的轮廓后,姜以安重重地仰头,“咚”一声,磕得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手臂垂落腿边,浑浑噩噩间,痛苦的记忆又开始钻空子,刻薄冷漠,像把刀,不停勾挑脆弱的神经。姜以安撩起衣摆朝左腹看去,忽然畏寒,明眸蒙了层雾,塌下的肩膀好似再也端不起来。
摸出烟包,第五次点烟,夹于指间并没有抽,静等几分钟,他翻过左手腕,发狠地,在烟头触及皮肤的刹那,“叮咚――”,姜以安怔住,惊慌中转过脸,没来得及让自己生出幻听的错觉,第二声门铃紧接着响起。
他站直身子,心跳如鼓,踱步到门前,猫眼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喜,局促,姜以安抬手摁开灯,等双目适应光亮,他拉开门,忐忑地望向闻恪,思索着应该以何种口吻解释,对方才不会生气。
姜以安张了张嘴,闻恪却先他一步,笑着说:“等久了吧。”
带着英气的剑眉微微舒展,深眸明净,无波无澜,看进姜以安眼中无端抚去他内里的不安,焦躁的心情缓慢趋于平静。
愣了些许,姜以安问:“你怎么来了?”下移的目光落在闻恪的右手,他睁大眼睛,所拎物件是他再熟稔不过的――吉他。
闻恪的声线没什么起伏,仿佛他的出现是顺理成章:“不是说要唱歌给你听吗?”
姜以安敲敲额角,皱起眉头:“可是我……”
闻恪打断他:“每次来你家,都得在门口罚站几分钟才能进去吗?”
姜以安迷茫道:“啊?”然后恍然,“哦”,赶忙侧身让地儿。闻恪步进屋,闻见一股呛鼻的烟味,他推开靠近沙发的一扇窗户,把琴盒置在茶几上。
两手沿裤缝摩挲,伴着躁乱的心跳,姜以安继续解释:“闻恪,其实我……”
闻恪滑开琴盖拉链:“你想听哪首歌?”
姜以安张着嘴,半天憋出两个字:“……都行。”
皮盒盖下是一把沾满岁月痕迹的木吉他,质地普通,破旧廉价。闻恪将它架在腿上,边调弦边介绍:“十八岁时买的,照着视频教程自学半年,也就能把《流离》弹得磕磕绊绊。”
姜以安问:“那你还让我点歌?”
闻恪:“有冲突吗?”
姜以安:“万一点的你不会弹呢?”
闻恪道:“清唱呗。”
“噗嗤”,姜以安笑了,没忍住,眼角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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