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离开苏州府的时候，只在床上留下一张字条：已回，勿念。
    丫鬟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半日，榻上连一丝残存的余温也没有了。
    “正巧，晏家那帮人也要到了，避免撞上。”
    裴钰从姜莱手里抽出纸条，搁在烛火上引燃了。
    姜莱点点头：“也好，那便让他去吧。”
    蓬松松的雪积在街上的各个角落里，渐渐就冻成了厚实的冰，由乳白凝成水色。
    忽而，一阵哒哒的马蹄连着骨碌碌的车轮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惊落了树枝上的薄雪，扑簌着又落在了那冰上。
    晏家父子和当朝太子，一时间全都挤在了这小小的苏州府里。
    苏州府一众大小官员都围着前去拜访，除了高秉道。高秉道还是率先找到裴钰：“殿下，为什么圣上忽然派了这么多人过来？”
    不等人回答，高秉道又自顾自答道：“许是要让晏家来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裴钰不置可否。
    高秉道见二人都淡淡的没什么反应，不免有些着急：“可粮商已经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说话间，就有人来报：“平州粮商宫千樊请诸位大人在码头验粮，特来请昭王和王妃还有张大人一同前去。”
    姜莱和裴钰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转向高秉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张大人，去瞧瞧吧。”
    高秉道纵然心焦似火煎，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
    难道努力了这许久，最终还是要让百姓把自己的地卖出去，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同于往日，这次的码头上没了之前的人山人海，除却一堆穿着官服官帽的，只剩下实在饿急了要出来买粮的。
    运河之上列着大大小小无数只粮船，首尾相接，绵延数十里。
    晏子西早已在码头旁立着，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欠揍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冒出一股无名火。
    至少裴钰就这样觉得。
    “拜见昭王、昭王妃。”晏子西朝着几人躬身行了一礼。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先生，黑白相间的发丝在头顶盘成发髻，也随着他一起行礼：“烦请诸位大人验验老朽的粮食，整整三十五船，从浙江一路迢迢运来！”
    这就是宫千樊？众人都觉得惊奇。
    论说这样富甲天下的粮商，不把绫罗绸缎穿尽了，也该光鲜亮丽才是。这宫老爷反倒是一身粗布衣，混在人群里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宫大人一路辛苦，要把这么多粮食运过来，所耗人力财力不计其数。宫大人是有大德的人，正解了官府的燃眉之急！”
    听到旁人恭维的话，宫千樊忙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为官家排忧解难是我等的职责。”
    正说着，一行人就登上了粮船。
    说是验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翻翻看看也就罢了。也只有高秉道备了专门的器具来，连最底下的粮食也要取样出来细细查看。
    高秉道手持一把细长的探针，稳稳地插入粮堆深处。随着探针缓缓抽出带出谷物，他仔细端详着，还不时放在鼻下轻嗅。旁边的助手记录着状况，现场安静得只能听到探针插入粮堆的沙沙声。
    宫千樊面露不悦之色，问道：“张大人，可验完了？老朽的粮食有没有问题？”
    高秉道冷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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