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弦走上前去,正要动手,一瞧仲二一身血污,又躺在奴仆们睡过的旧床上,那破木床四条腿短了一条,木边磨得油亮发黑,到处是污渍,铺着的旧稻草中似乎还有小虫子出没。
虽说他前世十几年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已再世为人这许多日子,他是再也不愿有一刻呆在如此凄惨的地方,仿佛昨世的噩梦又重现。
“石屏!进来。”
厉弦指着仲二略一犹豫,恶从胆边生,将自己前世那个难听又低贱的名字送还给了它的主人,道:“你把‘阿奴’弄出去洗洗,换上身干净的衣裳,搬到……嗯,搬到我屋子边的厢房去。”
石屏愕然,这仲家公子被取个奴仆之名,倒也合他时下的身份,自是应有之意,但洗干净,换新衣还要搬到公子近旁?!要知那屋子向来是公子召美人们侍奉留夜之时住的,连烟青、入画当初得宠时都不得入住一两宿,虽比不得主子们住的屋子,但也是雕床玉枕锦丝被,这?
瞧瞧仲公子,哦,不!阿奴伤病之中仍不失俊朗的面容,他心下倒是明白了几分,再看看阿奴那比公子高了大半个头的强健身躯……石屏暗自摇头,公子这口味是日渐重了。
【哎!提醒仆人,要用温水洗,冷的烫的都不行,免得寒气入侵,或是热气攻心。小心他伤处,别弄得伤上加伤。】钟恪着急地提醒,“仲家军”钱多势壮,为了服务观众也得把仲二给伺候好喽!
厉弦憋着气,只得恶声恶气地照样吩咐,水要温热,洗时一定要小心,万不能触碰伤处,尤其骨伤的腿脚……
听得石屏凛然起敬,悄悄瞄了眼阿奴,心下既为他高兴,又有点酸涩,公子爷看来对他极为上心啊!
几位小厮烧水、和温汤,一人捧着伤腿,两人小心翼翼将仲二洗得一干二净,连私处都喷喷香,这才大汗淋漓地将半昏迷的壮男,缓缓架到临时做成的担架之上。
烟青紧抿着嘴,拿了条软绸巾,用力擦干他身上的水珠,手下重了些,仲二眉头一紧,含糊地呻吟了一声。
“你小心些,弄疼了他,小心公子爷不依!”石屏一惊,忙夹手夺过烟青手里的帕子,一点点小心拭干钟二身上的水珠。
“你倒是好心,只是这位爷如今可不是爷了,是比我等都低贱的官奴婢呢!若不是公子爷眼晕看上了他,哼!”烟青一甩手,愤愤然。
思庐看不过,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越发嘴不把门,连公子爷都敢编排。一样的为人奴仆,公子爷对他上心,我等就得敬着,你连这都不懂,莫不是想上‘静思’住上几天?”
厉相自诩崖岸高峻,明德治家,不愿多见肉刑,家中奴仆犯小事送入“静思”,犯大事则鞭笞,更甚者便灌哑了发卖,倒是少有闹出人命的。前世府里的几条人命,都是厉大公子或直接或间接造的孽,是以,世人也多叹厉相为相精明,育子无能。
烟青瞪圆了媚眼,正想破口大骂,忽而想起公子已多日未召自己侍奉,神情多有冷漠厌恶,近日更是连面都快见不上了,一时悲从中来,泪凝于睫,掩面奔了出去。
石屏气得倒噎,把帕子甩入盘里,也愤愤然:“倒是越发不像样了。”
林泉默不作声地拿起帕子,绞干水,利索地将仲二抹干净,思庐忙上前帮手,边向石屏劝道:“你也莫气,他这脾气不是一日两日的,往常公子纵着他,现如今么……啧!我们赶紧把这位爷伺候好,免得迟了又恼了公子。”
“说的是,他这伤病又急又重,这腿……唉!都快些吧!”
把人收拾干净,又唤了健奴将人担到公子屋旁的厢房,这才禀了公子。
“公子,是否请高御医来给,呃,阿奴瞧瞧?他这样子……”石屏小心地问道。
高御医是相府相熟的,能号称“御医”自是太医院一等的大夫,自来专为厉相和两位公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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