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在病床、左手被挂了点滴,夏惊蛰才终于尝到一点“电影结束”的实感,像是从某个荒唐的片场回到了现实,浑身泛着疼,思绪也乱作一团。
所幸全身上下最重的也就是摔进杂物堆那一下后背撞出的一大片伤,没有骨折也没有内出血,算是很好的结果――如果他母亲再晚来十分钟,这时候他躺的大概就不是普通病房,而是手术室了。
单人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他认识却也不熟,是他妈新换的秘书。
板着一张扑克脸的中年女人走到他床边,放下一盒不知从哪里加急买来的糕点,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他陈述:“少爷,董事长很担心你。”
“少爷”指他,“董事长”指他母亲,分别属于两套不同系统的生硬称呼。
夏惊蛰点点头,难得对昂贵甜点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还剩大半的点滴瓶,轻声问道:“我妈呢?”――像试图越过两套称呼系统,把他们的关系拉回到血缘本身上来。
对方显然没察觉他小小的挣扎,依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他:“董事长已经到高家了,正在处理您和……您那位朋友的矛盾。”
脸颊早已消退的疼痛又隐隐冒出来,他碰了碰自己裂开的耳根,想他妈这一巴掌扇得实在很重,偏偏说出的话又让他委屈不起来――他那位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母亲站在夜色里,披着苍白的路灯光,脸上却浮现出与寻常母亲类同的疲惫神色,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儿说清楚所有事的原委,为什么一个人憋着都不肯和爸爸妈妈说。
“血缘意义上唯一的后代,再是扶不起来也不该烂在无人问津的夜里”――当时他是这么理解的,然而现在想起来,他母亲想表达的大概不止这些。
于是他抿了抿唇,有些神经质地咬破下唇干裂的小口,直到细细的铁锈味道渗进嘴里,才轻声开口:“她怎么知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昨晚董事长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当时您救下的受害者发来的,上面交代了您见义勇为的原委,以及这段时间来您受到的骚扰和影响。收到邮件后董事长立刻推迟了今明两天的工作,买了机票回来……看您。”
想也知道不可能,当时的“受害者”大概连他转学去了哪里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妈的联系邮箱――就算那是工作邮箱,网上也能查到,但知道邮箱地址和发出这封邮件根本是两码事,何况上面还写了他的近况……
“那……邮件上也写了我今晚那个时候会在那条街跟人打架么?”
“是的,晚上八点,”秘书迟疑片刻,有些为难地补充道,“但航班落地时已经是七点过半,我们尽可能快地赶到那里,也还是迟了一刻钟,抱歉。”
夏惊蛰摆了摆手,想说自己在意的不是这件事,余光却瞥见某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他迟疑片刻,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咽回去,换成一句“我有点儿饿了。”
“想吃面,学校对面那家店的蟹黄面,我把地址发给你,去帮我打包一份可以吗?太远了,这里大概叫不到外卖……放心,我一个成年人在这儿打个点滴也不会出事,是我让你去的,出什么事我来负责。”
秘书沉吟片刻,还是被他真诚的目光说服,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直到目送着对方关上门,夏惊蛰才松了口气,默数十秒,然后重新拿起手机,给唯一的置顶联系人发了个表情。
“进来吧,没人了。”
几秒后门果然被推开,用衣领挡着半张脸的枕霄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整个过程看起来比起探望更像蓄意行凶,或者盗窃。
或许因为周围有了熟悉的人,夏惊蛰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避开背后的伤歪着身子靠在床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这种时候的枕霄总会让他想到小狗,或者什么安静的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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