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夏惊蛰握着裱花袋,开始后悔自己不理智的病急乱投医行为――要投也该投个“正常”点儿的地方,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混在女孩子堆里、系着花边围裙往小饼干上挤霜糖算怎么回事。
尤其是他留了半长的头发,做饼干时候为了不碍事不得不扎起来,身型又比同龄人清瘦一些,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高,戴上面具就更像安静清秀的女生,连工作人员第一眼都管他叫“小姐姐”――下一秒就被开口说话的“小姐姐”吓了一跳。
枕霄对自己的手艺颇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尝试,从一开始就把自己那份推给了夏惊蛰,坐在他对面扮演无所事事的工具人,听着听着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等工作人员走了才在课桌底下戳戳他大腿,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小姐姐……”“滚!”夏惊蛰的耳朵都红透了,嘴唇也在窘迫中被自己咬得充血,乍一看确实有点儿像女孩子,只从半张脸就能看出漂亮的女孩子。
圆形饼干胚是预先烤好的,一人分到三块,还有几支装了不同颜色糖霜的裱花袋,也没有参考图鉴,能画出什么来全看个人发挥,或许因为免费试吃,这间教室的人气还挺火爆,他们来的时候恰好赶上前一组做完,才堪堪躲过排队的命运,没过多久站在一旁等待的人又多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夏惊蛰总觉得围在边上看他画饼干的人也变多了。
事实证明不是错觉,几分钟后两个工作人员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小盒空白的饼干胚,没等他发问便先一步开口,语气十分诚恳:“同学,我们觉得你画得特别好,可不可以……咳咳,可不可以也帮我们画几块?”
他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热情地主动搭话――除了几个小时前在走廊里收到派送传单的时候――身体比心情更无所适从,拿着裱花袋的手下意识攥紧了,狼狈地挤出一团黄色糖霜,就像是给一片空白的画作蒙上一层过分甜腻的浓重色彩,边缘都满溢的太阳。
膝盖被人碰了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有些磕绊地答应:“嗯,好,放在这里吧……”
对方心满意足的笑脸透过面具映入视野,才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在心底里暗暗自我催眠,想这和接下委托满足别人的愿望是一样的,不用太紧张。
但他真的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正常地、平等地、友善地对待过了――像做梦一样。
后来的发展也像梦,围观他画饼干的人不减反增,甚至还隔三差五有人带着自己的饼干来找他,请他帮忙画一块――他不会拒绝,没过多久桌上的饼干胚就堆成一座小山,还是工作人员看不下去替他解围,才没让饼干数量继续增加。
毕竟同本职工作直接相关,掌握挤霜糖的技巧后画些简单的小图案对他来说还是游刃有余――他就一边往勾出的轮廓里填色,一边分出一点神来漫无目的地想,如果以后他出名到能开签售会,场景会不会也和现在差不多。
大概也不一样吧,签售会上会有更多人,更多认识他的为他而来的人,不是萍水相逢也不是有求于他,而是真的用爱包围他。
他其实很少想到以后,对自己的未来总有些破罐子破摔,一边做着要画一辈子漫画的白日梦,用天马行空的故事向别人传达些什么,一边又觉得未来好像也就那样了,说不定总要接父母的班,说不定总要对家人负责的――总归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活,也并不太期待。
然而今天或许被久违的温暖氛围带得有些飘飘然,他居然也开始幻想些遥远的场景,关于盛大的绚烂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关于梦里会不会有人爱他,关于梦想成真的那一天枕霄还会不会陪在他身边。
会的吧――他抬起头,看向专注于帮他把饼干排列整齐的枕霄,默默地想。
从一开始他就有这样的直觉,他们命里有很深的因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厘清的――明明距离第一次见面才过去几个月,他却总觉得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
“发什么呆呢?”枕霄察觉他的视线,轻声问道。
夏惊蛰一惊,像偷看被抓了现行似的慌忙低下头,一句“没什么”翻来覆去地滚了两圈,又变成“是不是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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