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要落山。
我依旧坐在稻草堆上。
我很想给林潮生打电话,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又该从何说起。
这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下,刘馨站在我身后,笑着看我。
“温澜,还在为那条项链难受呢?诶,你那条项链真的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我摇头,“不是买的,是硫酸铜做的。”
刘馨突然愣住。
她狡猾地笑了,然后扶着稻草堆轻轻一跃,坐在我旁边,“原来是硫酸铜啊……”
田野里吹起一阵风,稻草垛扬起几根细草,卷着沙土被吹远了。
我和刘馨一边晃着腿,一边聊天。
我总是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又失落地把手拿开。
刘馨盯着我看,喊我:“温澜”。
我回了神,点点头。
她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父亲总是想主宰我的婚姻,说是为了我好。但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我一直反抗。后来我遇见林潮生,他母亲也逼着他到处相亲,我们就决定在一起了。其实,我们这个圈子的女孩都知道林潮生,但是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并不多。”
我愣住,“怎么会不答应,林潮生那么好,他又温柔又――”
我还没说完,便红着脸捂住了嘴。
刘馨发出清脆的笑声,“林潮生的确是很温柔的,所以每次去相亲,他都会体贴地把话说得明白。”
她抬眸看我,“林潮生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就算结了婚,也会一直喜欢这个人。很多相亲的人,虽然不图什么爱情,但也很介意这点,就拒绝了他。若是有人好奇,问他那女孩的姓名,他说姓刘,名酸童,合起来叫刘酸童。”
她朝我勾起唇角,像是在揶揄我:“我第一次见他,还觉得这人丰神如玉的,但他喜欢的女孩的名字,实在是……”
我听完后摸了摸鼻子,红着脸不说话。
刘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低沉。
“温澜,其实……我和林潮生在一起那天,林潮生离席了一阵。时间太久,我便去寻他,发现他正在打电话。打完电话后,林潮生就直接蹲在了地上,他捏着电话,他……”
“他哭了。”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我十七岁认识林潮生,他对一切事物都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他总是从容的,总是笑着的。
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他流过眼泪。
慢慢地,指尖有些疼。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下意识地用稻草勒着手指。
很久之后,我想再和刘馨说些什么。但喉咙变得十分干涩,我只好费力地嗯了一声。
我们两个就在稻草垛上并肩坐着,坐了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入地平线。
乡村的夜晚泛着令人陶醉的香,远去传来犬吠声,抬头是澄澈的星空,像是镶嵌着宝石的薄纱。
我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和林潮生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喊他:“林潮生。”
他轻轻嗯了一声。
“喂,林潮生,我的硫酸铜还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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