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雨下得急,绵密如织,空气里都透着股子清冽的气息。容述站在檐下,望着青黛的苍山,熬过寒冬,山林又野蛮地迸发出生机,渐渐露出绿意。
又是一春了。
“今年的那批药及时送到了前线,组织上很是感谢容先生,”钱开志说。
容述轻轻咳嗽了两声,手中捏着沉香木佛珠,淡淡道:“没什么。”
钱开志笑笑,道:“对了,聿明让我代他向容先生问好。”
容述看向钱开志,说:“他的腿怎么样了?”
因缘际会,谢沅生还是拿起了枪,年前参与了一场大战,伤了腿。消息是直接传到容述手中的,他没有告诉谢洛生,只暗中吩咐人送了容家养的医生和药过去。
“好着呢,上头让他退到后方休养,这阵子养得不错,已经能下地行走了,正在做复健。”钱开志笑了笑,道,“就是坐不住,总想去前线。”
容述点了点头,道:“让他好好养着,腿伤着不是小事。”
钱开志应了声,“我晓得的。”
二人就站在檐下,这里是寺庙,不是太平年,拜佛的人都多了,这偏僻小庙的香火也变得旺盛了。所幸下了雨,又是春耕时分,上香的人寥寥无几。
风寒料峭,钱开志听容述咳嗽了几声,道:“容先生多保重身体。”
容述道:“不打紧。”
钱开志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穿着素净的棉麻长袍,头发短了,脸色苍白,眉宇之间有几分病气,若非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简直让人认不出他是昔日艳冠沪城的容老板。
钱开志声音微沉,道:“自珍珠港之后,日本人彻底撕破了脸,连租界都侵占了。”
容述嗯了声,说:“这次见面之后就先不见了,你也当心些。”
钱开志点了点头,叹气道:“日子越发难过了。”
容述看了钱开志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沪城的日子确实是愈发难过了,日军侵占了租界,彻底打破了这片“孤岛”的平静,人人自危。
容述是因着谢沅生才注意到钱开志的,他查实了这位沪城时报的主编隐藏的身份,找上门时,钱开志脸色都变了,抽屉里的枪都险些拔了出来。没成想,容述竟是要他做中间人,牵线。
容家是上百年的大族,家族底蕴深厚,乍看之下,容家沉寂,可容家厂子早就让容述转移去了内陆,一番经营,虽不如沪城,可在内地却另辟了一方天地。
容述手中有钱。
钱开志以前和容述没有深交,却也知道这位绝对是个独善其身的主,即便沪城被轰成了灰,只要火没烧到他身上,容述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没想到,容述竟然愿意投大笔钱去抗战。二人当真有了更深的交集之后,钱开志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容述,容述却没说什么。
容述和钱开志一前一后离开的,他坐上了车,秦忠问他:“先生,我们是回容公馆还是去公司?”
容述靠着椅背,道:“去学堂。”
秦忠应道:“是。”
说罢,直接开动了车子。
这是1942年的春天。
容述摸了摸手臂的针眼,这两年他的药物已经停了,直到日本人侵占租界,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谢洛生给他注射了药剂。
不过三剂,他的身体竟然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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