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坍塌了,多诺米骨牌效应似的,碎石残垣飞入周遭的房屋,整条街都毁了。
爆炸的余波震得容述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谢洛生在他怀里。他闭着眼睛,脸上有血迹,衬得面色极其苍白,容述呼吸窒了窒,莫大的恐慌瞬间侵袭了心脏,浑身都凉了一瞬。
他手都隐隐发抖,碰了碰谢洛生,才发觉他不过是昏了过去。容述一颗心落了回去,他挣扎着一手抱紧谢洛生从废墟底下爬了出去,几步开外不知是谁家的房梁飞了出来,烧着了,火光里都透着血腥气。
街上都是尸体和受伤哀嚎的百姓,被炸死的,危急之下活生生被踩踏死的,被废墟压死的,数不胜数,血水汩汩淌着,在烈日下显得越发浓郁。容述怔怔地看着,突然发觉掌心是湿的,他一看,手心竟都是黏腻的血。容述心头重重一跳,几乎不敢去摸谢洛生的后背,他看了眼,脸色都变了,谢洛生背上都是血。
容述拍了拍谢洛生的脸颊,“洛生,洛生,醒醒。”
半晌,谢洛生眼睫毛颤了颤,眼中映出容述狼狈的面容,“……容叔叔。”
容述轻声说:“乖,我带你去医院。”
谢洛生闭了闭眼,浑身的痛觉仿佛都在顷刻间苏醒了,撕裂一般,叫嚣着,催促着他睡过去,昏迷前的种种景象也挤入了脑海中。谢洛生脸色愈白,抬头想看,眼前一黑,容述遮住了他的眼睛,哑声道:“别看了。”
容述背起谢洛生,抬腿走了两步,方觉出腿疼得厉害,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裤管已经被濡湿了,大抵腿上砸下来的利物划伤了。二人都没有说话,容述艰难地背着谢洛生,走过处,有他们的血,也有地上尸体的。
飞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突袭轰炸,是挑衅示威,也切断了沪城的火车站出口。
好在没有走多久,容述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巡捕,还有驻守在沪城内的军队。
容述心头一松。
严桁一眼就看到了容述,几乎不敢认,“……容老板?”
他见二人都狼狈着,赶忙吩咐人去把车开过来,一边叫来医生,这一片都遭了轰炸,医生是临时从医院里找来的,巡捕和军队的人忙着救人。谢洛生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医生没耽搁,直接就给他剪开衣服止血。
严桁说:“受伤的人太多了,容老板先等一会儿,车马上就来。”
容述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谢洛生的后背,大抵是疼得厉害,谢洛生不住地发抖。
严桁道:“谁都没想到日本人突然袭击了火车站,不止火车站,南京路那边也不成了……”那种惨状,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严桁摘了自己的帽子,恨恨地骂了声,“真他妈的!”
突然,一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探出一张脸,竟是张成宴。
张成宴看着容述,说:“上车。”
容述看了他一眼,谢洛生背部受伤重,医生止了血,一让开,就把谢洛生抱起上了车。
路上都是受难的百姓,路也坏了,一路颠簸,车子越颠,容述脸色越难看,看着谢洛生后背又渗出了血,抿紧没有血色的嘴唇,到底是没有说话。张成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一身军装也脏,面上有被硝烟燎过的痕迹,黑的,红的。
医院还有一段路,此时也已经人满为患,张成宴将车停在一家药房面前。大门紧闭着,他一下车直接就踹门闯了进去,“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他一副土匪作派,那身军装又十足的唬人,被轰炸吓坏了的大夫将家人藏在后院,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来……来了。”
张成宴身后,容述已经抱着谢洛生走了进来,那大夫顿时明白了,忙道:“这位爷,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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