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响穿过小巷，断断续续地呜呜逼近，宸羽目不斜视，一路精疲力尽地驶到诊所外数十几米处，心里悬着最后一口气，眼皮渐渐沉重，随之意识也愈发地模糊。
    直到拐入诊所外一条马路转折处，宸羽憋在咽喉的生气再也维持不住，下一秒，喷出一口浓血，溅满一大片有机玻璃。耳边的声音缥缈空茫，四周天旋地转，分不清左右，宸羽眼前发黑，攥住离合器的手不受自控地直哆嗦着，车开得歪歪扭扭，速度很慢。
    轮胎剧烈与地面摩擦地面，发出一长刺耳声响，—滋拉！
    车头歪斜贴地飞出两米，半晌随即才缓缓停下，戛然而止。宸羽摔倒在地，碌碌翻滚了两下，虚弱地连手指都抬不起，这时，站在街道两侧零星的人们，惊慌失措地走来过来，迷糊间，他隐约听到好心人正扬声呼叫警察跟医生。
    宸羽用力地眨了眨眼，将头盔拔下，费劲撑地护墙起身，连呼吸都是抖的。
    “先生，你身上好多血！不要乱动，医生很快会赶到。”一个身穿精英制服的男人说道。
    “请你不要再乱动了，先生。”
    “医生！这里有没有回急求的医生跟护士！”
    当事人倒难得冷静，头盔脱手落地，宸羽毅然回绝：“不用，我没事。”
    胸膛裂开的口子格外骇人，血液沾满了他的脸颊，宸羽的视线逐渐涣散失焦，身子很沉，他倚靠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了一小段路，才颓然倒下，目光深深盯着不远处沈亦然的背影。
    “我答应你的事，有.....做到，然而这一次我又骗了你，对...不起。”宸羽垂在身侧的手虚虚一松，垂下帘，眼睛里映现的晖光骤然消失了，属于他独特气息浸微浸消。
    此时蓦地站在周围的市民，像懵了一样怔愣了片刻，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墙壁，一脸莫名其妙，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不知怎么的，沈亦然敏感的第六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猝然回头望向前方拐弯处的小道，顿时出了神，以至于连丁晨的吆唤声都自动屏蔽。
    “沈医生！你没事吧？”丁晨上前拍拍他肩膀。
    沈亦然有点迟钝地回头，良久才挤出一句话：“前方好像出了些事，我过去看看。”
    “你小心点。”丁晨说。
    “恩”沈亦然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一切恢复后，记忆率先被消除，大家都只记得恐怖分子猖獗的袭击，没有人记得他匪夷所思的力量。
    虞学礼跟几位同恶相济地政客都被副市长生擒缉捕，城里的炸弹警方还在逐一排查警车，警车、救护车在宽敞的沥青马路上纵横交织，实施救援。
    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沈亦然走到头盔前，脚步突然停住了，蹲下，暖阳的微光折射在护目镜上，炫起一道旖旎的光影，此时，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玻璃，慢慢地，开始抑制不住地颤动，他的心很痛，痛得难以形容。
    一种复杂难辨的酸楚从心里翻涌到咽喉，沈亦然眉头紧皱，一眨不眨地盯着护目镜，似乎想极力看清消失在头盔里的哪张脸，默然半响，他就是想不起脑海里那抹挺拔矫健的身影。
    玄色长衣，雅痞潇洒的皮衣，两道相似的背影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衣摆随风扬起，男人半个侧脸在逆光下投出半明半暗的阴影，那高挺的鼻梁轮廓，眉骨深邃，好看的嘴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近在迟尺可就是看不清。
    他闲闲散散地顺着一望无际的白光走去，渐行渐远，背影离幻。
    沈亦然头痛欲裂，抵住额头的手渗满汗水，侧颈绷紧的神经突突暴起，嘴唇抽搐，脸色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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