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宫中就搭设“天灯”“万寿灯”,每晚都会点亮天灯。皇帝出入宫廷,每过一个宫门,黄门就会放一声爆竹。这天各宫室也都忙着扫尘。
二十八这天,年赏发了下来。除了惯例的绢帛、珠宝摆件,还有一坛用椒花柏叶浸泡的酒,以祈求新一年身体健康,百疾皆除,延年益寿;皇帝御书“普天同庆”一幅,写在赤金箔上。
长乐阁后堂的炕桌上铺着几张红纸。令仪念着“椒花献颂,柏酒浮春。”“岁岁无虞,长安常乐。”等过年的祝福词,她念一句,裴筝就写下一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铺了十数张。
令仪指挥裴筝将写好的字贴到门、窗、帐、屏风等处,紫玉和落霞抱了一叠彩纸在剪窗花。不过一个时辰,桌上便多了一些窗花:富贵长春、喜象升平、三羊开泰、双喜临门等吉祥寓意好的图案,也有诸如莲、忍冬、水仙和花中四君子等各种植物图案。
众人又忙着将窗花贴好,晚上,令仪将椒酒与阁中众人分了。
很快就到了除夕,白天,各宫室忙着换门神、钉桃符。除夕夜,太常寺会在大明宫麟德殿举行盛大的“团拜会”,皇帝会邀请后妃、在京九品以上官员、朝集使及藩国来使参加。
大明宫在禁苑东偏,南接都城之北,西接宫城之东北隅,被称作东内。麟德殿是大明宫最主要的宫殿之一,它东临太液池,西近西宫墙,占地面积大。所以,除夕夜的“团拜会”被安排在这里。
华灯初上,大明宫麟德殿内灯火辉煌。后妃百官各服其服,御座之下分列两排,前边是后宫嫔御的座位,之后是臣工的座位。殿中人虽多,却不嘈杂。
令仪下首是季如,此时两人正小声说着瑶光的情况。瑶光的身孕不满三个月,除夕夜又要守岁规矩又多,因此,圣人特意让瑶光在自己阁中过除夕,也免了她元旦朝贺皇后。
“好羡慕瑶光啊,可以在自己屋里,不用像我们这样。”
令仪瞪了她一眼,“祸从口出,忘了前些日子的教训?”
自瑶光有孕,令仪去紫竹阁,十次里有八次能看见季如在。渐渐的,三人关系也好起来。
季如小声道:“我也只跟令仪你抱怨一下。”
戌正,太乐署奏起《太和》。帝后相携而来,至御座落座。圣人落座之后,乐止。
“恭请陛下皇后殿下圣安!”
皇帝和蔼道:“都平身吧。今日是除夕,众卿不必拘束。”
众人谢恩,归座。
协律郎举麾,一阵鼓声传来,近千名男子头戴面具,身穿红黑衣裤,击鼓跳跃着进殿。演员所戴面具,有傩公傩婆、和合二仙等正神;有开山、钟馗、魁星等凶神;也有唐僧、关公等世俗人物。
近千人的表演声势浩大,跳跃呼号震天。
傩是以驱鬼逐疫为目的的祭祀仪式,发端于原始社会晚期,于商代确立。宫中民间在年终都会有傩舞表演,民间的傩戏有较大的游戏成分,而宫中的傩舞猛厉恐怖、震慑心魄。
傩舞结束,太师出班奏曰:“臣等祝大周国运昌荣,国泰民安!恭祝陛下千秋万代,帝业永祚!”众人一同跪拜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皇帝道:“众卿平身。”
一时歌舞上了,百二十人披甲持戟,甲以银饰的《秦王破阵舞》;六十四位舞者,皆穿紫色大袖裙襦,漆髻皮履的《九功舞》;双人表演的《霓裳羽衣舞》接连上演。不只有宫内教坊排练的歌舞,也有京中著名舞姬所演的胡旋舞、剑舞等各种歌舞。
歌舞之后是各种杂技,有寻橦,竿长达百尺,上置瀛洲模型,二十八名少女翻跃其间,歌之舞之;有绳伎,多人伴着歌舞在绳索上劈叉、倒立、跳跃,惊险万分;还有胡人表演的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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