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006)
王南方曾是当着阮文礼的面直呼过他姓名的。
那时她刚过了十九岁生日不久,在读大二,身兼校学生会学习部的副部长及武术协会的副会长,正沉迷耍功夫剑。她个子高挑,穿上一身白色运动服,扎上高高的马尾,走路微微带风,正是最好的年龄最好的样貌。在大学里她受到比中学更甚的追捧,众人的热情,一度让她淡化了她对于被亲生父母弃养的悲惨身世的小小哀怨。
但,周末回家时奶奶对某件事的严阵以待,让她又感受到了过去十几年来曾有过的艰难危机。奶奶告诉她,丹霞村要旧改,一个叫如丰的房地产公司已经来了,还给每个村民送了一包大米和10斤油,试图收买人心——这是奶奶的原话。
那时王南方不懂旧改的具体含义,但她觉得那是一件不差的事。把旧的改成新的,不好吗?
奶奶说不好,所以如丰是坏的企业,所以作为如丰公司的代表来和村长谈旧改的那个阮总是坏人。
阮总,后来她知道他叫阮文礼。
当奶奶横眉冷对那些拿着旧改方案上门宣讲的人,一副你不走我就赶的冷酷样子时,她也握紧手里的功夫剑,和奶奶同仇敌忾,一起对抗外敌。二十岁不到的她有股倔强的劲儿,艰难的处境总能教会人如野草般坚韧。
周末她开始勤快回家,因为那几十平方米的老房子,需要她和奶奶一起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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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晚上,阮文礼西装革履,站在村里的旧式大舞台上面,用着村里音质特别差的音响,侃侃而谈旧改的好处以及如丰对丹霞村的改造理念,以争取更多的村民同意旧改。那时候阮文礼才三十出头,还是阮总而不是阮董,如果她没有搞错的话,他那时还没有结婚。
王南方站在离舞台好几米远的角落,精神高度警惕地看着舞台旁边的奶奶以及其他反对旧改的人。她知道他们将要做什么,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个大的饮料瓶,但瓶子里的并不是饮料。
阮文礼的发言还没完,但台下的人已经嘘声四起,村长试图制止吵闹的少数村民,但王南方看到阮文礼已经蹙眉。他侧脸和村长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走下了舞台。
奶奶和其他反对旧改的人已经蓄势待发,等阮文礼走到最后三四级阶梯,瓶子里的粪水在亮晃晃的白炽灯的照耀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短而快的弧线,最后直达阮文礼的西装,以及他的鞋面。
伴随着这样的闹剧,“反对如丰无良企业,反对阮文礼!”此类口号此起彼伏。
那是王南方第一次直呼阮文礼的名字。她本来是要陪着奶奶一起做那样挑衅阮文礼的事的,毕竟那时奶奶已经快70了,她不能看着奶奶为自己的家园出头,自己躲在后面什么都不做。但奶奶拒绝了,奶奶说她还是学生,要好好学习,这些得罪人要被人拉进派出所的事,她不能做。奶奶说,她可以混在人群里叫口号“反对阮文礼”,反正他们安排了几十个人叫口号,谁也听不出谁叫了谁没叫。
王南方站在不远处,叫着反对口号,眼神聚焦在阮文礼身上。那些粪水是地里蔬菜成长的优质肥料,但对于阮文礼来说,那就是彻底的灾难。他的裤脚和鞋面都湿了,空气中开始散发难闻的气味。他的目光严厉而愤怒,王南方想,奶奶说得对,他们要被拉进派出所了。
她冲上前去,把奶奶挡在身后。
但最后所有参与泼粪的人都没有被拉进派出所。当晚阮文礼没有报警,他只是在其他人的陪同下快步离开。
王南方总忍不住想起这些往事,一想起又忍不住自嘲地笑,幸好阮文礼没太记得她,否则她在如丰的工作不保。
不过,十年前在丹霞村那样狼狈的铩羽者,又要卷土重来了。阮文礼也不是当年的阮文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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