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215:22
布布的母亲名叫路瑾,是一位恬淡少言的华裔姑娘,那年二十四岁。
她与贺致远偶然相识于一架跨州的小型飞机上,座位号AC相邻。贺致远没有主动与陌生人攀谈的习惯,登机后礼貌性地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入座不久,过道对面来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拖着一只标准尺寸的登机箱。贺致远主动帮她把登机箱放入行李架,收回胳膊时不小心擦到某个尖锐物体,左手被割出了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血流不止。
路瑾见状,从拎包里翻出一块湿纸巾、一条创可贴,双手递给他。
“清理一下吧,天气热,别感染了。”
她柔声说,用的是中文。
贺致远微微一怔,接过纸巾,颔首微笑:“谢谢。”
对话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出乎意料的,他们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登山、滑雪、西欧的凯尔特音乐,沃霍尔的波普艺术。接近四小时的航程,路瑾与贺致远聊了整整一路,谁也没犯困。
分别前,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次日一大早,贺致远接到了一通来自路瑾的告白电话。
对此他着实是有一点诧异的。
路瑾显然是一位古典的东方姑娘,内敛,文静,言谈中鲜少有被奔放的美国文化侵蚀的痕迹。依这类姑娘的性格,即使真心喜欢他,也不太会在隔天就主动告白。但当时贺致远没想太多,他创立SwordArc以来一直忙于事业,无暇恋爱,难得遇到一个文化背景共通又谈得拢的姑娘,很快就同意了。
路瑾成了他的女朋友,一举一动堪称完美。
她居家,爱笑,擅长烹饪与钢琴,讲话细声慢语,总能让身边的人感到放松。她极其懂事,很少撒娇,从不向贺致远索要礼物,也非常体谅他的工作,有时候一周排不出一次约会,她也不抱怨。
交往以来,路瑾真正坚持的只有一件事――贺致远的身体健康。
她建议他按照ODPHP*的营养表搭配每天的早餐与晚餐,监督他减少酒精与咖啡因的摄入量,每晚入睡前的惯例红酒也取消了,改以鲜榨果汁代替。每个周末,她会陪他跑步、远足、打网球,一直锻炼到汗流浃背、身心舒畅为止。
贺致远本身就崇尚健康的生活方式,以为路瑾志同道合,没有生出疑心。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路瑾一切一切的关心,仅仅是为了确保他的精液质量。
交往第十周,他们第一次上了床。
路瑾是主动的一方。
她用热切的眼神诱惑贺致远,说她满怀期待。但到了床上,她的身体变得冰冷僵硬,怎么也烘不暖,肌肉也紧紧绷着,充满了本能的抗拒,仿佛在承受某种痛苦的刑罚。
贺致远无能为力,只得草草了事。
在那之后,他们又陆陆续续尝试了三四次,每一次都是路瑾邀约,贺致远配合,但每一次都得不到愉悦,以至于贺致远连射精都产生了负罪感。
交往第十四周,路瑾留下一封分手信,从贺致远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说对不起,她已经另有所爱。
贺致远自认没能尽到男友的责任,希望当面向她道歉,或多或少给予一点物质上的补偿,可是路瑾的电话、邮件一概联系不上,连之前租住的公寓也彻底搬空了――他的前女友留信一别,就此销声匿迹。
贺致远等了几个星期,路瑾再也没露过面。他只好选择放下这件事,让它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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