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郑寒翁留枣儿在家过了周末,带电话吩咐郑斯琦下午过来把闺女领走,顺道又叫上了郑斯仪,一家子齐齐整整搓个饭。按说没乔奉天什么关系,可郑斯琦后来决定带上他一起。
郑斯琦说的清淡不郑重,话语里无压力,也无包袱,可乔奉天几乎不用问,就心照不宣地将他的决定想法了然于胸,只是还单纯地拿不准他的说辞,步骤。像在他身后,被他牵着往前缓缓地走。
猝不及防的感觉自然会有,但乔奉天觉得这很正常,无伤大雅。今天明天,明年后年,都是要摸着石头过河,石在水下,面上潦潦,踩上去是虚是实,早些知道,早些安心。唯独小五子暂且还不能一道跟着,想来想去不那么合适,便只能又托给了杜冬李荔。
小五子心明眼慧,背包上楼敲杜冬叔房门前,伸小手握了握乔奉天的,小小弯了下眼睛露了下一口白牙,小声道,“小叔穿那件白的好看,我觉得。”
“说真的啊?”乔奉天低头摸他的脑门,汗津津的。
乔奉天这几天局促写在了脸上,原先无所谓爱谁谁如他,头回琢磨着衣服穿什么样式的大方得体,开口说什么话能博人好感。小五子最不傻,凡事静悄悄地看明白,搁心里,挑重点地说。
小五子特别捧场地点头称是,“恩!真的。”
郑斯琦父亲住的房子,是市博物馆原先分给员工的宿舍楼,也是九几年建的红砖老楼,和铁四局挺像。郑寒翁从二十七岁住到今年七十二岁,恋爱结婚,育了一儿一女,大半辈子没挪地儿。
楼区附近不挨着马路,安静的只有鸟鸣。入目的也都是高大苍郁的绿色香樟,气味清淡,雨后尤其沁人心脾。
郑斯琦朝门卫老何点头打了招呼,把车开进了小区。俩人围着几幢生着爬墙虎的楼栋,来回绕了好几圈儿也没找着合适的车位。零星的几处空隙,也都见缝插针似的给塞满了。
“原来博物馆待遇这么好。”乔奉天开了半扇车窗,头搭在椅背上,风吹得他睫毛一颤一颤,“买车的这么多。”
“哪儿啊。”
郑斯琦打了两圈方向盘,盘算着把车停水塔下面的那株枇杷树下得了。
“原先的老研究员,和我爸一伙退的,这几年去世的去世,搬走的搬走,住进来的都是二十大几的小年轻了,车可不就越来越多了。”
人老多病,树大生虫。原先看着郑斯琦上学念书再成家立业的这叔那姨,三三两两地陆续凋零。收发室的讣告撕了又贴,贴了又撕,花圈多的让人心烦。难再碰到面孔熟悉的谁谁,值得逗留下步子微笑寒暄。
“方便呗。”乔奉天只理解到后半截儿,“人懒,走哪儿开哪儿多方便。”
“你怎么不想利南多堵呢?”
郑斯琦偏过头冲他笑,“南二环那儿回回不都得堵二里路?搁别人一点就着的气性,早上去把前头磨磨蹭蹭挡道的给挨个儿端了。真等堵了车,跟电驴一比这就是台带窗的凉亭。”
“打住吧郑老师。”乔奉天支着太阳穴,苦夏易乏,被吹得眼皮打架,一揉揉成了个三眼皮,“我这三十岁了想要还没有呢,跟我这儿还摆谱儿……”
微调正了方向,郑斯琦手刹一拉,拔了钥匙熄了火。
“你什么时候拿的本?”
“……好像是前年吧,怎么了?”
乔奉天手给郑斯琦捉了过去。郑斯琦握着他的腕子,把车钥匙往他手心里一按。
“归你,想开哪儿开哪儿。”
“归我?”乔奉天顺着他玩笑往下开,“没这玩意儿,您五点钟起床上班都不定来得及,还归我么?”
“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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