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蹲在派出所监舍的张辰良便被叫起来,送上了一辆警车和其他几个拘留犯一起被送到市看守所。路上张辰良脑袋一片空白,唯有的感觉就是自己也就不过如此了,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上大学上到监狱里去这是一辈子的污点,再以后干什么都不行了,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他现在开始担心自己的父母,毕竟自己出来是全村的骄傲,但是却搞到监狱里去,不知道以后爹娘得到这个信息会做何反应。张辰良反省自己所作所为,他认为自己是个没有骨气的人,一点挫折便想犯罪,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而且,竟然还寄希望于被害人替自己说话,想到这,他觉得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早上9点钟左右,警车到达了目的地。在看守所大门外的一间屋里,张辰良将身上的钱、眼镜、鞋带、腰带、钥匙都交给寄存处,收纳的警察给了张辰良一张“寄存条”,作为凭证。押解的警官一直跟着,张辰良觉得手腕上的手铐十分的寒凉,他的身上好像没有体温似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守所的大铁门是红色的,门口站着一名武警士兵,手中持着枪,目视前方。未等张辰良再仔细看清大门构造,就听到前面持枪的武警向张辰良大喝“蹲下”,然后送张辰良来的派出所警察上去办手续。办过手续,武警把大铁门上的一个小门打开,让张辰良和警察走了进去。张辰良抬头看到四周的高墙电网,还真吓人,四周还闪烁着红蓝的警示灯光也是那么刺眼,大墙很高,足有四米,四个角各有一座岗楼,岗楼里面有持枪站岗的武警战士。
虽然这是看守所,但是张辰良觉得这一切很新鲜,他从小到大只有来到奉城市,才算真正接触到国家机关,之前见过最大的机关是县政府。他始终羡慕那些为国家工作的人,因为他渴望这种稳定,渴望这种地位感。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张辰良总希望成为政府的人,那他至少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如今他暂时如愿了。
犯罪嫌疑人进看守所的第一关是体检。张辰良也不例外,进入监区从警车下来后,押解张辰良的警官就一直抓着张辰良的胳膊,引导张辰良来到了看守所卫生院。进看守所之前,犯罪嫌疑人是需要体检的,体检除了表面看看是不是正常外,主要有三个目的,一是查有没有传染病,二是查身上有没有伤,三是通过x光查体内有没有夹带违禁品。张辰良此时并没有觉得不安,只是觉得这一切蛮新鲜的。自从上大学之前的那次简单的体检后,他再没有进行过任何身体检查,他自觉是健康的,平时也从不生病,所以他到是觉得这没什么必要。张辰良目前只是犯罪嫌疑人,他并没有经过检察院公诉,更没有判决,所以算是羁押犯。
体检之后,押解张辰良的警官就把张辰良交给了看守所的警察,两位看守接收了他。其中一位警察看了张辰良一眼,就让他把衣服都脱光,还让张辰良把自己的鞋拿起来弯了几下,看没什么异常,就让到筒道去排队,筒道就是走廊,开始张辰良听不懂,那位警察就很横的告诉他是走廊。今天送来的并非张辰良一人,他们体检完的,都在走廊一面墙下低头蹲着,张辰良走过去一名警察就冲他喊:“喂,到那蹲着,把头低下,别乱看,不许讲话。”说着话,警察指了指一排嫌疑人的末尾。张辰良听话的蹲在那里,低头开始想事儿。
虽然说是来到了看守所,但是他的确感觉到了踏实。他不用再心存侥幸,不用再渴求沈老师对自己的宽恕,更不用向任何人祈求。现在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无论怎么样,他都接受。事到如今,他并不埋怨沈老师,也不怪那些多管闲事的保安,毕竟犯罪的是自己,自己就应该承担一切后果。想想当初还心存逃避制裁的希望真是觉得自己已经堕落的可以。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从实习开始,到划到人家的豪车,到想自己赔钱,你明明没能力支付,为什么要逞强呢?为什么那个时候不通过更好的渠道解决?因为你想给自己一个犯罪的理由,对不对?你早就想不劳而获了,你早就厌倦了身无分文,你早就厌烦了处处受制,你早就厌烦了你眼前的一切,你无力改变现状,却又心存幻想,所以你早就想过,沈老师家真有钱,我要是拿些,她不会伤筋动骨,但是却对我是一次救赎。其实至始至终,你都在骗自己,蒙蔽自己,为自己造出假象,造出必须用钱的假象,实际上,这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对,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另外,挑上沈从文也是自己觉得沈老师很漂亮,甚至觉得沈老师会关注自己,会在意自己,在自己犯罪之后,会圣母心泛滥拯救自己,进而发生一段纯真而又美丽的爱情。真是可笑,看来小说看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在自己这犯了理想主义。直到现在,张辰良才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功夫思考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
“都站起来面向我站一列。”一名警察冲这嫌疑人队伍喊道“齐步走,照直向前,出了门在门口站队,快点”两名警察一前一后,押着这群人离开了卫生院,他们走的很慢,来到一个叫生活卫生科的地方,他们每个人领了一套羁押服,需要500元押金,告诉他们每人每个月的伙食费300元,离开那天必须交齐,不交齐不让走。张辰良表示自己没钱,家里是穷山沟,父母没有钱也来不了。警察说先打欠条,然后再说。都弄立正以后,他们被带到了宿舍区。而张辰良的看守所生活也从此时此刻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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