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浦江,春寒渐消。出了裕隆公司,罗世英将银票折成了小条,塞进内衣口袋里。四下巡望一遍,便急于去找苏丽文。大街上已能听到时紧时疏的枪声。人海茫茫,该到哪儿去找她呢?哦,阿文临走前不是说过,哪里有战斗,哪里就会有她。对,应往有枪声的地方去。想到这,罗世英有了目标,抬腿往前,疾步而去。枪响的地方是杨树浦,此时,工人武装和驻军正进行街垒巷战。罗世英一边四处转悠,一边不断地打听,却始终未见到苏丽文的踪影。两天过去了,他仍一无所获。后来,街谈巷议和宣传标语都传达着如下讯息:毕庶澄跑了;北伐军攻进了市区;上海被北伐军和工人接管,局面开始恢复平静。到了第三天,苦寻苏丽文无着,罗世英终于觉得该回金陵了。 他退了旅馆,朝北站方向缓步走去。前面路口有个小报摊,他买了一份《大公报》,从新闻中获知:前天,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委员会宣告成立,国共委员各占九人,工人委员一人,上海华界八个区都推举代表参加了该委员会。昨天,武汉国民政府批准了这个任命。另一条消息说,国民革命军第二、第六军占领了南京,并开始公开抓捕共产党员。这张报纸还刊登了署名评论文章称:共产党闹得糟透了,是资本家的对头、苏联的走狗、文明社会的敌人。文章还叫嚣,要采取非常手段解决共产党问题。这后一条消息把罗世英吓了一跳,看来,魏纯的话不幸言中了。唉,中国的问题就是挺麻烦!这时,他又想起了苏丽文,阿文一到上海就往工人堆里钻,她是什么身份,来上海所为何事,她和那位叫周恩来的人是一路的吗?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际中盘旋。啊,如果她是共产党,现在到处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她会危险吗?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钻出几个油头粉面的小阿飞,领头的是一个露着大龅牙的男人。他们拐入弄堂口,就直扑一处石库门的楼房。咦,这么面熟!罗世英想起来了:那龅牙不是下关车站的那个家伙吗?他咋也到了上海?一种不安袭上了心头。罗世英连忙悄悄尾随上去。刚到弄堂口,就见这伙人扭着一个女人的双臂从房门里走出来。罗世英眼尖,一眼认出了苏丽文。他差点惊叫出来,刚想上去解救,身后又来了一队华界警察。大龅牙笑着说:“巡长,这女人是共产党,我带走了。”领头的警官说:“快走,就当我们没看见。”罗世英本想冲上去拼斗,看到警察时又想报警,这会儿见绑匪和警匪沆瀣一气,只好忍而不发,快速叫来一辆黄包车跟上去。好在路程不远,黄包车绕过两条弄堂,罗世英就看见前面一幢洋房门前,停着那辆轿车,车里只剩下一名司机。
洋房的大门关得紧紧的,罗世英纵身跃过围墙,俯身潜到洋房的窗台下,透过窗帘缝一看,大吃一惊:里面竟然是司马烈和苏丽文。“阿文,多年不见,你好吗?”司马烈和颜悦色地问。苏丽文揉着酸痛的胳膊说:“忠武哥,你怎么也在上海?哦,在下关要见我的人也是你吗?见就见嘛,怎么让下头的流氓阿飞搞这种绑架?”司马烈笑道:“让你受惊了。目下风声很紧,我是东路军参议、国民党的要员。现在这局势,怎能公开和你们cp(英文‘共产党’缩写)分子走得过近?”苏丽文冷峻道:“可笑!昔日的老同学、革命同志想见一面,居然偷偷摸摸、如临大敌,你们想干什么?”
司马烈叹声道:“阿文,今非昔比呀!我们党内军内的很多同志,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已越来越反感了。弄到最后呢,就得剑拔弩张、兵刃相见啦。作为老同学,我对你的过去是略有所闻的,那是一条不归之路啊!你们太激进了,激进得近乎疯狂的地步了。想我华夏古国,开国五千年,崇尚的是四维八德、仁义礼智信和孔孟之道,马克思和列宁的那些主张都是舶来品,在中国是行不通的。所以,你得快点和他们脱离关系。我不妨告诉你,现在主动脱党的人那可是比比皆是呀。你是啥身份,富家小姐、书香之女,政治,岂是你能随便碰触的。阿文,怎么样?到我这里来吧,国民党上海党部和市政府马上就要成立了,我可以推荐你做党部或市府的秘书。哦,对了,我知道你文笔很好,犀利隽秀,才情堪比张少帅夫人于凤至。若你想继续在外面做事也行,我可以保荐你做一家报刊的主编。”苏丽文说:“忠武哥,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你说,我能放弃信仰吗?现在,你们背叛了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眼看政权即将到手,就对友党大开杀戒。我想问,你们这样做情何以堪?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也无益,我要走了,手上还有很多事。”
司马烈挽留道:“好,阿文,我们不谈政治了,历史自有公论。哎,你……你成家了吗?”苏丽文摇摇头说:“奔波数年,尚是独身。”司马烈一听,心花怒放,自言自语道:“好,太好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苏丽文惊诧道:“你说什么?”司马烈忽觉失态,喜形于色还是头一回,尴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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