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妮走出唐公馆,感到两脚像踩在棉花上飘软无力。“通天的门路,那是什么路子?”她冥思苦想,反复回味唐牧之的这句话。她又想到最近报刊广播连篇累牍的那句话——“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啊,这句话可是蒋某人亲口说的。看当下的形势,文虎哥的案子非同小可,砍头掉脑袋恐非危言耸听。怎么办?嗯,办法应该有的,本小姐就不信邪,何况文虎哥本来也不是共产党。回到福昌饭店后,她立即给广州老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二姐,她告诉三妹说,爹地已经在另一路北伐军的护卫下,随同一些党政大员到了武汉。一听说爹地人在汉口,她连忙拨通了父亲在那边的住所电话。 电话接通了,梅父以他擅长的外交家的辞令,说了几条充足的理由:国民政府和中央党部尚在汉口,罗世英一案属于金陵地方警务单位侦管,所以鞭长莫及,不宜插手;何况现时凡牵涉到共产党的案件,人人都讳莫如深,唯恐避之不及,爹地只是外交部的一个文职次长,与军警系统素无瓜葛,难以相助。
梅妮听父亲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即在电话里失声哭了。梅次长对三女儿的性情是了解的,她是一个可爱又任性的倔丫头。其实,在梅家的三千金中,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最不放心的也是她。斥责她两句后,他又不得不哄劝女儿,答应想办法。梅妮才破涕为笑,盯着问:“爹地,什么办法?”梅次长说:“文虎之父,你少臻伯父乃股肱大员、党国元老,比爹地我的分量重多了。爹地给你透个小消息,罗伯父已被南京胡汉民政府内定为内政部的部长了。妮儿呀,你知道内政部是何种机构吗?那是天下第一大部呀!就是主管全国警察系统的总头子哇!你何必舍近求远呢?唔,他人现已随总司令部到了金陵。倘若由罗伯父出面保释,可谓最好的门路呀!”梅妮一听,兴奋地问:“爹地,真的吗?”“瞧你这孩子说的。不过,妮儿呀,你得低调行事。”“知道了,爹地!”梅妮高兴地挂上了电话。
韩彪一行六人逃出罗世英住所后,便隐藏到石鼓路天主教堂,焦急地等待着罗世英和梅妮前来会合。此时天已大亮,仍不见那二人的踪影。
常昆说:“韩兄、槐弟、黄先生,你们在此等候着,我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常昆回到事发现场,除了看到一片狼藉外,什么人影也没有。他向周围邻居一打听,才知昨晚抓走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好像被押到老虎桥军人监狱去了。常昆闻听这个讯息,连忙回到天主教堂,将打探的消息说了一通。韩彪和王槐当即嚷着要去劫狱。黄逸民说:“既然只抓了一个男人,说明梅小姐没事,眼下应先找到她弄清情况。同时,韩先生这头得设法混进监狱,做好营救的准备。”
这两天,唐牧之正忙着搜寻逃走的共产党。派出去的各路密探反馈说,漏网之“人”可能隐藏在石鼓路天主教堂。但抓捕的结果却扑了空,其实那是黄逸民谨慎,及时更换了藏身地。唐牧之气得揍了带队的小头目一拳,然后下令再到基督教圣保罗堂,包括太平路的清真寺,凡是教堂、寺院、庙宇之地都不要放过。
这天,王槐冒用了一个死刑犯亲属的名义前来老虎桥监狱探视。这监狱真是不同一般,高墙深院,森严壁垒,简直和地狱、魔窟无异。王槐一瞅这座监狱,倒吸一口凉气:“乖乖,比徐州的彭城监狱还恐怖瘆人。”他拎着一篮子食物的手不由得抖动了一下,心里直发毛。大门口两边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卫,一个狱警走过来验看了他的探视证,又检查一遍篮子,再搜了身,暗示他交点钱才放他进去。刑事犯的牢房在西侧,里面关着一些凶巴巴、奇形怪状的人。政治犯的监牢在西南边,倒有不少蓬头垢面、戴眼镜的文弱书生。王槐从两边牢栏里的犯人模样判断出,罗世英可能被关在政治犯这一堆了。所以他趁狱警不备,闪身混入西南边探视的这一队人群里。政治犯的监房是一排有十几间狱牢的老监舍,由于最近抓的人太多,已经人满为患,而且是异味熏天。王槐一看有这么多犯人,顿时就蒙了,他们都是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人犯,如果就这样辨认绝非易事。怎么办?情急之下,王槐故意撞了一下前面的人,两人争吵后,还动起手来。打骂声果然惊动了对面牢房里的罗世英,他拖着伤腿抓着牢门的铁栏杆,恰好和王槐的目光对上。
王槐机智地将一枚小石子掷向罗世英,却被一个脸盘长得像猴子似的同牢犯捡起。罗世英身子站不起来,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要他将石子还他。猴子却极力挣脱不予理睬。此时,外面走廊里的斗殴仍在继续。突然,一阵哨子声响起,冲进来一队狱警,打斗才被制止住。后面走出了唐牧之,他是准备提审罗世英的。“为什么打架?”他问。王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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