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莽山东北方的滁县城关镇,一连数日都笼罩在霏霏阴雨中。 这天,北关、宋城街、西涧路、东门口四个城楼,突然来了许多穿灰布装的军队,他们是昨晚从蚌埠乘军列南下开过来的。南京政府成立后,国民革命军的主力都调往了北方前线,担任先遣军的第一军的第六旅,从广东开始一路征战,部队减员和弹饷问题都十分严重,所以在向徐州集结的过程中,参谋总部便命令该部:前锋变后卫,先在蚌埠就地休整一段时间,再待机向北推进,加入北伐战场。
前天,汤岳旅长和不久前宣布易帜,进而续任蚌埠警备司令的刘梓正举行欢宴,南京突然来了一道命令,要汤旅长掉头回滁县,征剿六合山和伏莽山的匪患。汤岳看完匪情通报后,觉得白凤仙是一群女流,不足为患,而窖金的事和蒋煦璋的匪患势力才不容小觑。于是他只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协助南京市警察局、警备司令部行动队和保安第五团对六合山进行围剿,主力则悄悄运动到伏莽山下,并在五小时后完成了合围。
滁县县城是座古城,史上多曾设为州制,管辖着周围数县。民国初年废州建县,才称作滁县。后来,安徽省第五行政督察区专员公署设于滁城座,领辖皖东、皖中的七个县。汤岳一到,就在通淮门内组建了剿匪临时指挥部。这座城门是唐永徽年修建的四门之一,汤岳之所以把指挥所放在城里,是考虑这里离战场远近正适宜,同时这也是新任第五区公署专员兼滁县县长余鸿坤的盛情安排。北伐以来,汤岳一路攻城略地,现在正踌躇满志,所以并没把伏莽山放在眼里,他是想在这县城里于谈笑风生中达成剿匪任务后,再登车续上,率部参加黄河战役。
这天中午,余专员在淮滨楼宴请汤岳。两人是宿县濉溪口镇的同乡,汤岳比余鸿坤年长四五岁。当年,余家是淮北富户,余鸿坤在汤岳的鼓动下,从家里偷了六十块大洋一起南下。那是民国六年初夏,他俩结伴来到广州,同时都加入了国民党。后来,余鸿坤当了广东省民政厅的科长,汤岳则投笔从戎进入军事机关,由于汤岳的学识和素养较高,写得一手好字,故被视为“儒将”,在军中得了个“文长官”的称号。
两个人都是高个子,不同的是文职官员余鸿坤身材魁梧、体格健硕,而军中武将汤岳则文质彬彬、身形消瘦,加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更显得威武不足。不过,他俩倒是有一个共同的性情,那就是热衷权术,且野心勃勃。
余鸿坤一口喝干铜盅里的烧酒道:“岳哥,这次蒋主席御驾亲征,徐州战事结局会如何?”汤岳饮口茶道:“奉系安国军七个军团对阵我们四个集团军,旗鼓相当。然‘济南惨案’后,民心已不利奉系,张作霖死后,致帅府中枢动荡,政治上和气势上已难以再和南京争正统。我看,张少帅早晚得向南京输诚。用不了多久,我们革命军便可到北平香山碧云寺晋谒中山先生亡灵,祭告北伐完成。”余鸿坤道:“我也这么看。不过,全国虽统一了,诸王未必臣服!你看,冯玉祥、张学良、阎锡山、李宗仁,还有各省诸侯,谁是省油的灯?他们能心甘情愿接受南京的统驭?”汤岳满脸狐疑道:“以坤弟之见呢?”余鸿坤道:“纵观历史,用威权、杀戮之法赢得统一,成王败寇,是命只好认了,但利益再分配的时候,也会滋生出许多的伏机和乱源。小弟以为,像我这样的党棍、政务官,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时期,一年半载都搞不出政绩,不擅权术,不会押宝,只能是平庸之辈。您是带兵之将,也得知道为谁战、为何战。否则,一战终成万骨枯,便成了人家摆弄的棋子。”
汤岳点点头道:“鸿坤弟所言极是。不过,你携这京师锁钥之地,定会大有作为的。为兄在战场上博弈,只需体察权枢的秘诀就是了。”余鸿坤笑道:“岳哥,人家有浙江帮、广东帮,还有黄埔系、青白系、政学系,咱哥俩没根无靠的,只能相互提携,自个儿打天下喽。否则,仕途上难有大出息的呀!”汤岳道:“鸿坤弟果然志向远大。不过,你才二十九岁,就做了一省的行署专员,还尤嫌不足,胃口也忒大了些吧?嘿嘿。”余鸿坤道:“嗨,那李太白咋说来着?‘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命运操之在我,你我兄弟不能居人之后呀。”
两人推杯换盏,正谈得起劲。副官匆匆跑来说:“旅座,大事不好了。”汤岳皱着眉头道:“慌什么?说。”副官喘着粗气道:“有一群穿红衣裳的小娘们,都拎着大砍刀,从东边的草楼冲过来了,现已接近灌嘴坝水库。不知她们是来接应伏莽山突围,还是要冲进去与匪部会合?”没容汤岳说话,余鸿坤眨着眼睛说:“红衣小娘们?肯定是九师姐白凤仙股匪。老杨是咋搞的?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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