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和女小岚的事,对张仲甫打击很大,致使他身心急剧衰化。那天早起,又因不慎而摔倒,幸亏薛美林大夫及时赶来救治,才将他从死亡的魔爪里拯救出来。不过,从此就只能静卧在床了。 这天,《棠棣兵鉴》终于完稿。潘公伯合上稿卷,说现在最急于做的,就是到南京探视张仲甫。当晚,罗世英、潘公伯、尉迟懋和谷子满便悄悄来到南京。四个人进入张公馆时,赶巧了,常昆、惠梦珠、佘小娥带着小元澯也刚到。张仲甫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显得十分激动又颇为感伤,两只深陷的眼窝,不禁流下了浑浊的长泪。
潘公伯当即为他做了一场法事,说道:“仲甫先生栉风沐雨几十载,学富五车,梓披天下,乃名遐江南的一代大实业家。今家临不幸,身心俱损,此全赖亿兆民众共同诅咒的万恶战争之所累。如今,先生卧病床榻,不啻应了观世音菩萨的佛语,‘已得究竟,圆满果位’,当算倒驾慈航,渡化有情了。今后,正可颐养天年。”
众人都默默地点头。
惠梦珠道:“哎,魏主任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小元澯很久都没见着他阿爸了。”谷子满接过话道:“魏主任突然临时有事,改去滁县了。”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小元澯已爬到了桌上,拧着收音机的旋钮玩。里面,正播放重庆中央广播电台的一则新闻。罗世英心头一颤,疾步上前旋大音量。此时,广播里传出一个男播音员低缓沉重的声音:
国民政府林森主席5月间罹遇车祸,各界关注。近日政躬违和。于本日(8月1日)下午7时零4分病逝,享年76岁。国府决定,为林主席举行隆重国葬,大殓灵堂设于双河桥林园主席官邸,以明日为公祭日。另据中央社消息,中常会召开紧急会议,决议蒋中正代理主席职务……
广播里开始播放林森生前的一段讲话录音,这是他于今年元旦发表的抗战到底的讲话。大家都在倾听广播,罗世英却陷入悲痛中,默默地走到了窗台下,遥望着西方的星空。想到岳父,又想起郑兰芝,他的内心难以自持。潘公伯轻轻地踱到他的跟前,低声说:“文虎,你原本曾打算带妻儿去一趟重庆的,唉,没想到,竟成了憾事。”“天不可测。”潘公伯道:“可否现在就去重庆,或许还能赶上殡葬!”罗世英攥着手说:“嗯,谷子满,你快去订两张到重庆的船票。”
谷子满正要出去,迎头跟一个刚进来的小个子撞了满怀。大家一看,原来是洪潜。罗世英惊诧道:“船长,运输团在烔炀休整,你怎么来了?”洪潜夹着哭腔道:“我刚从烔炀突围出来,正想上山找您呢。”尉迟懋问:“烔炀出事啦?”“嗯,昨晚半夜,驻扎合肥的王师长率领伪第七师四千人,突然包围了烔炀。”众人大吃一惊。罗世英皱眉道:“啊,他们打我战勤基地的主意了。”尉迟懋问:“只有你一人逃出来的吗?现在基地的情况如何?”“狼烟四起、石破天惊,冯团长正利用地形、壕堑和暗道节节抵抗,我是特来搬救兵的。”尉迟懋道:“总指挥,我军在基地仅有千把人,许多物资、车辆皆藏储于此,必须赶快救援。”
潘公伯捋着胡须,疑惑道:“伪军只想夺取我们的战勤基地吗?有没有其他目的?”罗世英道:“狄处长还尚无情报过来,但愿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袭扰行动。”尉迟懋说:“公伯兄,您年纪大了,船长也累了,你俩就暂且留在南京。常经理、惠妹妹,甫公托你们照顾了。总指挥、和尚,我们现在就回伏莽山调兵。”
三人刚走到门楼台阶口,惠梦珠快步追过来,深情地说:“文虎哥,重庆,这次你又去不成了。我突然有个不好的感觉,烔炀会有一场恶战,千万小心哟。”罗世英冲她莞尔一笑道:“梦珠,放心吧。”
三个人疾步朝前穿行。走了一会,来到鼓楼西南角中央大学附近,这里有三幢西式楼房,还有四幢平房。谷子满正要往右边路口走,罗世英拽住他说:“和尚,注意!这儿是日本驻汪伪政府大使馆,宪兵防卫得很严,我们从左边绕过去。”谷子满点点头,突然惊叫一声:“哎,那个瘸腿的洋人,不是杜兰度吗?”罗世英和尉迟懋细眼一瞅,见前面大楼台阶上,两个穿西装的日本人正礼貌地将一个大个子洋人送出来。这洋人确是杜兰度。珍珠港事件爆发后,杜兰度便去了重庆。最近,他作为中美合作所上海情报站的特别顾问,又以商人的身份秘密回到了南京。
杜兰度拄着拐杖,刚刚走过来。谷子满突然上前拉住他,把他领到一个僻静处。罗世英和尉迟懋闪身出来道:“上校!”“哈罗,是罗总指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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