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口的老瞎子死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从哪里来，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说他来的时候背着一把剑，眼睛上蒙着一块儿黑布，头发乱七八糟地扎在一起，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破旧脏乱的衣服上有黑了的血迹，据说当时吓哭了好几个小孩儿，说这话的人们依稀记得那时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尘土飞得老高老高…
    没人知道那个外来人叫什么，他也不说话，一来就住在了村西口的破土地庙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一呆就呆到了老死。
    一开始，村里的青壮们出于好奇还会去打探打探，见问话总是没有回答，便不再搭理了，只有村里的小孩儿怕归怕，但还是抵不住好奇去庙门外偷看，胆大一些的还敢偷偷地朝老瞎子扔石子然后兔子一般地跑掉，老瞎子一次也没有理睬他们，直到…
    一个穿着洗得褪了色的蓝色布衣的孩子小心地掏出揉得皱巴巴的馒头，怯生生对着老瞎子说道：“老前辈，这是我省下的馒头，您要是饿了的话给你吃！”。
    老瞎子没有回答，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孩子似乎是想到老人看不见，就慢慢地把馒头放在了老人布满裂痕的手里。
    老人好像有些好奇，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别的小孩儿都是怕自己，怎么今天破天荒地来了不怕的，终于第一次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不怕我？这年头你小子吃饱也不容易吧，怎么还有馒头给我老头子吃？”。
    那孩子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只是眼神炙热地问道：“老前辈，我可以摸摸你的剑吗？！”。
    “拿着你的破馒头滚开！”老人双手颤抖地吼道，看起来很是生气，那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顾不上捡地上的馒头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土地庙。
    老瞎子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切，双手越来越止不住地颤抖，之后竟然一遍又一遍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
    站在门外的孩子目睹了庙里的一切，心中很是不理解，他看着那把剑，眼里满是渴望。
    平静下来的老瞎子认为孩子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那孩子没有拿馒头，而是拿着一个包子，依旧怯生生地问道：“老前辈，你不喜欢吃馒头，我给你带来了包子！”说着，再次递到了老瞎子手中。
    孩子耳根通红，那包子是他偷来的，他爹死的早，家里只有娘一个人，在这世道，带着他能吃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更别提吃包子了。
    老瞎子感受着手掌包子的温热，很陌生，是啊，他已经许久没有吃热乎饭了，问着包子散发的香味，他喉结动了动，不由地咬了一口口水。
    “你这小鬼怎么回事，别人都怕的我不行，你倒好，给我包子吃，有趣儿有趣儿！”老瞎子扯着干涩的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孩子今天识趣地没有提剑的事，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老瞎子背上的剑。
    老瞎子虽然瞎了，也能感受到孩子的眼神，这是他们这个境界的直觉。
    就这样，孩子隔三差五地来看老瞎子，渐渐地双方熟络了起来，老瞎子给孩子讲一些他年轻时候的事，却唯独不去提起他的那把剑，孩子则说着家长里短，老瞎子倒也没有不耐烦，直到…
    “你小子经常来老夫这里，不就是为了那把剑，今天老夫便让你长长见识！”这是老瞎子第一次提到剑这个字眼，孩子高兴极了，眼里闪着光。
    老瞎子慢慢从背上取下剑，手微微颤抖地解开裹在上面的布条，就像在揭开尘封的往事…
    布条一圈又一圈地掉落在老瞎子脚下，终于一把泛着冷意的剑出现在孩子眼前。
    那是一柄三尺长的剑，剑身通体墨色，不像孩子在路过村子的剑客身上看到的一样光亮，细看上面有暗红色的细纹，孩子不知道是血迹还是剑本身的颜色。
    突然，身旁的老瞎子沙哑地说道：“小鬼，想学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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