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新帝登基,要改元使用新年号才开恩科,贞化帝年纪小,在位时间也短,当时来不及举办科考就退位了。现在女帝登基,急缺贤才,便在距离上一次天顺元年的科考之后,间隔四年再次举办了新一届的科考。经过层层选拔,中秋之后,全国各地的学子汇聚京师一决胜负。
贡院开门,考生们陆陆续续在监考官的带领下各自就位,这一次女考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连神机营都出动巡考监考。考试整整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兜不开身的方寸之地,即考脑子又考体力。搜查随身携带物品,查验有否夹带时,还有女考生带了装满草木灰的布兜和棉垫,神机营女兵心领神会,然而还是要在册子里简单记录。
这次连皇帝都亲自来巡考了,恰逢其中一名女生赶上月事,疼得满头是汗,考官几次劝她回去,她仍然要坚持。梁冠Z询问之后,特命负责监考的秦飞扬准备了热好的汤婆子给她替换,自然,这些带入考场的物件一样要记录在册。
考试完毕,考生们还要等在考舍里,亲眼检视监考糊名封卷,试卷收上去以后,再由翰林院统一打乱重组,整理编号,一一誊录,以防止字迹笔墨可以辨认,达到约定舞弊的目的。
一时间翰林院几乎所有人都要拉到贡院日夜誊录试卷,他们拿到的只是编号,誊录前不能与整理编号的这一方人员有任何接触,誊录完毕直至放榜都不能回家。若誊录中拿到的试卷实在狗屁不通,便征求考官意见,直接省点事不誊了,反正这人铁定考不上了。
如此紧张地誊录、阅卷、评卷,分出一甲二甲,主考们天天在贡院忙碌,一天不出榜便一天不能回家,也不能跟贡院外的任何人有私下往来。
梁冠Z对这事也很上心,刚刚判完试卷不等拆封,她便亲自到贡院来调看。
几位主考把头几名的试卷都拿过来让梁冠Z看了,要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拆封,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分上下的还要再拿原卷过来比对书法,最后评定一二三名。当然,皇帝若钦点了,那状元就全凭皇帝一人的喜好了。
等拆卷以后,发现排位靠前的十几份试卷里竟无一人是金陵女子书院过来的考生,皇帝陛下的脸色果然就不好看了。
“孟文君的试卷在哪里,拿过来给朕看看。”
主考们急忙跑回去,发动所有人拆封寻找,直到皇帝喝过了两盏茶,试卷才拿来。
梁冠Z看了,沉吟半晌道:“这是原卷吗?”
“回皇上,这是翰林院誊录之后的试卷。”
梁冠Z把试卷拍在桌子上:“她的原卷在哪里,去找出来。”
这一次倒是有序号排列,找起来快多了,梁冠Z又一看,脸色一变,转身对秦飞扬道:“去把孟文君找来。”
孟文君此时考完试,正和其他几位同乡的女考生一起住在临时安排的民宅内等候消息,皇帝宣召,她匆匆忙忙坐着马车入贡院,即便这样,也是大半天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她,大家表情各异,饥肠辘辘,梁冠Z把她叫到身边,将试卷拿给她:“你来看看。”
孟文君一头雾水。
梁冠Z笑了,和蔼地问道:“这是你的考卷吗?”
孟文君摇头,“不是,这不是我的字迹,更加不是我的考卷。”
话音刚落,早有考官跪下,梁冠Z回头扫视了一眼,目光狠戾,顿时所有考官呼啦啦地跪倒在地,有人用官服的衣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抖得筛糠一样,即便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参与进来,也知道大祸要临头了。
“耿大人,你是主考,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明明是孟文君的试卷,她说不是?”
耿敬廷是最大的主考官,这事由他负总责,他不能说不知道,然而他的确是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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