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苒手中举着火把,只俯下身挽起裤脚,与余下的几个家仆搀扶着城中老弱,艰难地淌过面前的河水。
天色已然黯下,她抬眼向前方的密林中望去,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
“谢姑娘,在这儿歇歇罢,当真是走不动了!”
老翁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靠着岸边儿的青石坐下,俯下身用手慢慢揉捏着酸痛的脚踝,仰着头望着隐藏在黑云背后的残破月亮,浑浊苍老的眸中盈满了不舍的泪光。
“这次离开,不知何时能再回潼城?吾这把老骨头…怕是再也回不去喽,唉!”
“老人家,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谢岑苒望着须发尽白的老者,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她只屈膝蹲下身去,扣住了老翁的手,朝人缓慢且坚定道。
可她心中清楚地明白,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或是因路途阻且长,那拦在归乡途中的十万大山;又或是因连绵不绝的烽火;抑或是随着光阴流逝腿脚蹒跚,不知不觉便颓然老矣……人脆弱如斯,终究对抗不了许多东西。
飘摇乱世之下,他们只得活得像朝生暮死的蜉蝣,无人问津。
谢岑苒失魂落魄地走到河边儿,忽地觉得一阵心悸,她掀袍坐进了草丛里,捂着紧紧发痛的心口,眼圈儿蓦地红了。
阿爹?你真的还会等着苒儿吗?
她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河畔,望着此刻水中自己的倒影,忽地想起了阿爹曾对他说过的话。
彼时她年纪尚小,却半分没有女娃的样子,只打扮个男儿模样,整日舞刀弄枪。
旁人嘲笑她身为女娃,却不习女红,是为离经叛道。
可阿爹却不然,他甚至对此颇为欣喜,在她及笄之年,替她锻了一把红缨枪。
她清晰地记得,阿爹将那柄红缨枪递进她的手里,只问了她一句话:
“谢岑苒,你为何要习武?手中又为何执枪?”
阿爹问得郑重,那时的她只将手中的红缨枪舞得生风,朝人笑道:
“她们都说女子不如男儿,那我偏要让他们看着,女子也能习武,也能同男儿般建功立业,征战沙场!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好!说得好!”阿爹微微颔首,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只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儿,“可是苒儿,手中执枪除了证明自己之外,还有更大的意义,只是剩下的答案,便交由你今后自己去悟了。”
“滴答。”
一颗泪珠重重地砸在了枪尖儿上。
谢岑苒紧紧地握住了身侧的红缨枪,借着那一缕天光,指腹仔细擦净枪刃上沾染的尘灰。
随着尘土褪去,一双凌厉的眸子映在银白的枪刃之上。
“阿爹,苒儿如今知晓了。”
身为将门之女,手中握着红缨枪,便要担得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手中执枪不为己,为的是能够守护手无寸铁的万千黎民。
就像阿爹与阿兄,像殉国而死的的那些将士们一样!
谢岑苒握枪起身,比际已平复了心绪,只抬眸坚定地向前方望去。
从眼前这处山林中穿过,再向东继续行进约莫八十余里便是冀州地界,不知冀州援军是否接到了信使的消息,此刻可有向潼城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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