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娘的狗屁!”骨瓷碎裂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张启山熬红了双目瞪视着面前张家老宅过来的人。
那人身着棕黑长衫,静立不语。
“这就是你们决定的好事,啊?!”他双目怒睁青筋暴起,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对面的中年男人身上恐怕早已三刀六洞。“我爹至今尸骨未寒尚且停灵于祠堂,你们他妈的就让老子现在拜堂圆房?”
“不拜堂,也行。孩子必须留一个。”那人公事公办,干巴巴的语气像久旱龟裂的土地。
却将张启山噎得胸口剧烈起伏,抖着嘴唇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他如同困兽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骤然逼近面前的中年男人:“谁的意见,啊?谁的意见!”
“这是张家千百年来的规矩,继承家主时,家主必须同时为张家立下传承后嗣。毕竟,咱们干的都是不要命的营生。”
张启山怒极反笑,嗤了一声:“好个规矩。断我祖父手臂,迫使他们夫妻离散,又在我们一系三代身上刺下穷奇纹身,现如今,都把主意打到我张启山未出生的儿子身上了!好、好、好。”他一连三个好字,字字诛心,似乎直到这时他才陡然明白父亲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耳提面命的教导他,若有一日时机成熟,定要率领本系远离张家旧宗。是父亲把他护得太好,都没来得及让他明白……
张家的规矩,吃人。
他森冷地弯着唇角,一把揪住了送信人的衣领:“那,你们他妈的让我和谁圆房,嗯?”说话之间,身匝的乾元威压已带着滔天撼海之势扑涌过来。
饶是那中年人中庸之身,也被逼得眉心抖动。“……自然是少夫人,他已经分化一年,你二人早该成亲。”
“……”张启山的鼻翼猛地抽紧,青筋沿着印堂一路向额头蔓延。他忽然有一种被“背叛”的狂怒――
他与日山虽是早已结下的缘分,但他一直多将这个少年当做族弟,情爱的感觉不是没有,但还浓烈不到“宜婚嫁”的程度。再加上祖父的事情与一系三代的穷奇纹身,他本人此前虽对张家老宅没什么意见,却也不想那代表着“耻辱”的纹身再被绵延到他的儿孙身上。
――血,张家要求血脉的洁净。就因为他的祖父看上出身猎户家的祖母,父亲与自己被质疑血统不纯。祖父归族时被砍断一条手臂,而父亲与自己皆是在幼年就被刺上一辈子抹不去的鸽血纹身。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麒麟”纹身,要看他的后代什么时候才能被五脉的长老共同甄别为“血纯度合格”。张日山不也就是这么来的么?张家嫡系一个血统纯正的坤泽,好生养。
想到日山,张启山又是一阵心火绵延。
他曾经是想过的,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慢热的脾性:最初是厌恶包办婚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少年并非不称他的心,虽然自觉还喜欢不到能婚嫁的程度,但有些心动不可否认。他本想等着几年之后,日山再成熟些,真知了人事,若他还是心系自己,且能不再事事听从张家老宅的安排,两人续缘,不是不可――东陵血罐头之事让张启山十足的堵心,怕什么来什么,一回这样,二回呢?若是日后家族让日山将他们的孩子也送回老家刺穷奇纹身?若是日后家族再让他做血罐头以身犯险?甚至还有更多的“家族规矩”……
他张启山的夫人,决不能是家族的傀儡。对,必须、只能、一心向着他,就这么霸道。
但是张日山,太令他失望。
“少夫人的马车已经在路上,还请家主早做准备。”
一句话,骤然把张启山的思路拉回,他呼着气笑看那人:“所以说,你就是来通知我一下?”明明是反问句,他却说的如同笃定,心中更是一片透凉。若方才他还对日山抱着丁点儿侥幸,现在心下已全然森冷。“你家少夫人就是这么决定的,家主父亲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要爬上家主的床?”
这话说的过于难听,可事实上,好像也没错――张日山是同意这件事的,不然也不能上马车。中年人寻思着,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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