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八年前”说完,李笠哭声渐歇,精疲力尽。他靠在夏勉身上,原本抱着夏勉的手垂落到身侧,夏勉伸手去握,没太用劲,那只手就软软往下滑落。
“李笠?”
夏勉摸他的额头,烫得直烧人心。
“我带你去医院。”夏勉说着,想将李笠抱得更紧,可双手收在一起,却突然不知该如何用力了。
李笠强打精神,摇头说:“没关系。我吃了药,发热是药的副作用。”
严重的早孕反应持续半个多月,李笠几乎瘦成皮包骨,夏勉将他抱进房间,轻放在床上:“我去拿体温计。”
“别走。”他刚一抽离手,李笠就拉住他,露出极依赖的模样,“你再抱抱我。”
他说“别走”,夏勉就没舍得放手。他将李笠抱回怀中,问他把温度计放在了哪里。
体温量完果然是低烧,夏勉给他倒了杯温白开,倾斜杯身抵到他唇边,让他补充水分。
李笠扶着他的手臂,在杯沿抿了一口,就没有再去碰。他说:“放凉了再喝好吗?水温比体温高的,我喝了会想吐。”
夏勉望着他,手停顿一会才将杯子拿开。他另外倒了一杯凉水,李笠勉强喝了两口,又没有再碰了。
“晚饭吃了没有?”夏勉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李笠伸手环着他的背,所有肢体语言都在要夏勉拥抱他:“我不饿,你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我有点困了,你抱着我睡一会吧?”
夏勉说:“好。”
他侧躺在床上,李笠靠着他的胸膛均匀呼吸,很快就睡着了。
夏勉拿臂弯和棉薄被裹着他,他露出脑袋和一小截脖子,睡得安稳且安静,呼吸声细小,要凑到他唇边才能听得清。
夏勉将手绕到李笠的后颈,触碰他腺体处的疤痕。那里不再是夏勉的眼中钉肉中刺,它成了一道爱的刺青,刻在李笠体表,刻在夏勉骨髓。夏勉一旦意识到它就会痛,但他完全接纳这份痛觉。
他垂头,嘴唇碰在疤痕上落了一个吻,再将鼻尖轻贴李笠的肤表,嗅到了一丝记忆中的淡甜。
一瞬间,从接到堂哥电话起就悬在空中的心脏跌落地面,夏勉细细密密的亲吻李笠的腺体,像上瘾一般对这股淡甜纠缠不放。
李笠睡得沉,无意识地动了动脖子,却没有被夏勉的动作吵醒。
很快,夏勉也困倦了。
李笠微弱的信息素像是催眠剂。夏勉半梦半醒地睡了一个小时,意识混沌,做着光怪陆离的梦。猛地,一阵刮着脊骨攀上来的不安让他惊醒,房间里的灯没关,他一眼看清李笠的睡脸,感到怀里有温度,臂间有重量,刚刚那股骇人的惊魂感才消退些许。
他抬手,掩住口中发出的粗喘声。
这世上有如此强烈的难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黑夜愈深,窗外连绵的春雨也愈下愈急。
夏勉动作轻缓地松开李笠,起身去卫生间掬了一把冷水洗脸。
他记着李笠没有吃晚饭,就进入厨房煮白水蛋。小炖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他把厨房的窗户打开,让雨声和凉风帮他维持冷静。
“夏勉?”
房间里传来李笠的呼唤,“夏勉,你在哪?”
“我在厨房。”夏勉一边回应他,一边走回房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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