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来人往,每个走道都是拥挤的,但此刻的一间病房里却异常安静。
病床上躺着一个黑发少年,少年皮肤原本就白,加上失血过多,更是从皮肤里透出一种惊人的惨白。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即使是昏迷中也是皱着的,削瘦的手背上插着细细的输液管,连通着上方的药瓶,从挂药瓶的架子上能看出,这已经是他今天输的第四瓶药了。
病床边还趴着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也许是太累了,他已经睡着了,姿势却很别扭,看得出来即使在睡梦中,他也在小心保持着不碰到床边的输液管。
……
白久睁开眼时是下午。
他不清楚自己昏了几天,记忆也是断片的,只记得白良义挥着钢管打了他,之后的事情就是一片空白了。
浑身都是酸疼的,相比之下,肩膀上的疼竟然都不显得突出了。
依稀察觉身边有人,白久艰难地转头,看到季降趴在床边,皱着眉头在睡,眼圈下带着一点乌青,不知道熬了几天。
白久愣了一下。
怎么是他?
白久试着抬手,却牵连到了肩膀上的神经,仅仅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就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季降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是立刻醒了,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白久!”他的神情先是慌乱的,看到白久睁开了眼,又很快笑了,“你醒了!”
“……嗯。”白久看看四周,先问道,“这是哪?”
季降一边按着床头的呼叫铃,一边解释:“我们在市中心医院,前天我到你家的时候,正看到你爸对你动手……”
说到这里,他眼神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晦暗:“可惜我来迟一步,没拦住……后来我们开车送你来了这里,这已经是最近的医院了。”
白久眨了下眼,想笑一下,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只能轻声说:“他不是我爸……我妈呢?”
“她回家了,这两天太累,我让她先回去休息,等你醒了再通知她。”
白久慢慢闭上眼:“……谢谢你。”
季降盯着他的肩膀:“这里的医生缝合技术不行,肩膀会留疤,只能后期做疤痕消除手术了。”
白久“嗯”了一声,下意识接了句:“……无所谓,本来也要留的。”
上辈子这里也有一道疤,是当年白良义欠债逃跑,自己被追债的人打出来的,早年没条件做手术,后来也去不掉了,因为这个缘故,他很少穿背心,拍剧时也从不会露后背。
但总有一些演出服是微微有些透视的,那道疤也没能遮住,被有心人看到了,甚至还大做文章,说他年轻时多半是个混混,要不然身上怎么会又有纹身又有伤疤。
白久休息了一会儿,又清醒了一点,才开始问:“你怎么去我家了?”
“你的习题册忘在补习班了,”季降说,“我问了周传阳你家的地址,想给你送习题册。”
白久沉默了一会儿,他不愿意让自己家的情况就这么暴露在别人眼中,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季降……
但季降又确实帮了他,白久活了这么多年,谁真心对他好,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白久还是又说了一遍:“季降,谢谢。”
“你不用谢我,”季降的声音很低沉,“我来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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