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掌中的骨灰指环,简直像是透过阴阳阻隔凝视自己的尸骨,师无渡体会着这名为“死亡”的怪异感觉。
他十六岁时便思考过死是个什么东西。那时家宅大堂里三亲六戚刚为了分家财撕破脸皮,父母的棺椁还停在侧室里,幼弟在身后揪紧了自己的袖子。
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人事物瞬间面目全非?而今他看着自己的骨灰仍不明白。
他是个死过的人了,可他死于电光石火之间,之后便是一场漫长奇梦,醒来时已是鬼身。
他将骨戒收入袖中,冷眼看着毫不见外直接坐下的裴茗,道:“缺的部分在玄鬼手里,你拿回这东西给我,和它留在仙京,又有什么分别?”
裴茗无奈道:“水师兄,仙京早没了。就你这东西,我还一通好找呢。”
师无渡脸上露出惊愕之情,看来这人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裴茗让他“好好待着”的地方就是仙京尽毁之后幸存者的栖身之地。裴茗也不见怪,毕竟要是没人告诉他,他也看不出来太苍山上那些破草棚子就是什么劳什子的“临时上天庭”。仙京已是一片废墟,他好不容易才刨出师无渡的骨头,还顺便刨了些别的。
他把袖子一扬,乾坤袖里的东西叮铃哐啷落了一桌。
“能救回来一点是一点,挑点能派上用场的吧。”
师青玄随意拎起其中一个拨浪鼓模样的东西一摇,顿时发出清脆的响,师无渡听了眉头一皱,门外小鬼则全捂住了耳朵。
裴茗抱着手笑道:“震仙鼓,好东西吧?”随即又从腰间解下长剑,往桌上一拍,“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好像是南阳的吧?不拿回来,反正也埋了。”
师无渡握住剑柄将剑身从鞘中抽出,清亮的剑刃上红光乍现,血意弥漫――是红镜,君吾旧日里赠与谢怜的玩物,鉴证一切非人之物,并于剑刃上映出拔剑者的本相。没错,他确实已是非人之物了,师无渡嘴角一抹冷笑,一扬手将剑抛给了师青玄:“你拿着。”
裴茗抖落完这一身宝贝,看着桌上残茶剩饭,对门口候着的小鬼道:“没有酒吗?”
小鬼连忙凑上来:“有有!要什么?罗浮春,谢家红,猴儿酿……”
“行了行了,我自个儿看去吧!”裴茗瞄一眼师无渡,一伸手捞过抱着剑的师青玄道,“走走,我知道他不感兴趣,咱们去挑。”
师无渡冷眼看着,暗自咂舌。他到底还是觉得师青玄在天上做神仙最安全,可是把这几个还算有交情的数了一遍,发现跟着谁都不行――灵文是个文神,裴茗乱七八糟。裴茗的乱七八糟臭名远扬,本来他连师青玄和他多打交道都不乐意,只是念在师青玄这段日子实在过得苦不堪言,便还是由着裴茗带他往酒窖去了。
裴茗搭着师青玄的脖子,带着他一路下楼,师青玄则垂着头等他开口。他知道这人定是有话要讲,否则也不会拖着自己一道去挑什么酒。他与裴茗没什么交情,从前见了裴茗还总是冷嘲热讽挑毛拣刺,裴茗碍于师无渡的情面没法治他,向来当他是个祖宗。
“你哥那骨头,没弄到?”
听他此问,师青玄头埋得更低了:“没。”
裴茗暗叹,要是师无渡能把他那不要脸的理直气壮多分些给这小子,事情兴许就简单许多,无奈道:“唉,你既不愿意对他用计,万鬼躁动一过,水师兄已是万分凶险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赶在他离开这里之前,咱们先一道去把他收拾了。”
师青玄眼亮了亮:“他还在这里?”
裴茗翻手又抖落出一样东西:“这东西,花城让你转交于他,我怕我在屋里掏出来,你哥先铲掉我的脑袋。”那东西玄铁铲柄,雪光开刃,正是地师宝铲。
师青玄怔怔地接过地师铲,裴茗又道:“我看你也不必给他了。他不知近日与花城打什么商量,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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