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初三那日,陆既明早早地就乘着汽车出门了,去了孟三那儿,看他那块神奇的石头。沈馥呆在陆公馆里,心里头越焦躁,表面就越平静。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沈馥做出一副急三赶四的样子,说家里来电话,说姐姐生病了,要赶紧回去一趟。
陆既明不在,秦雁负责开车,家里的其他仆佣没有拦他的理由,沈馥匆匆出了陆公馆,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待车夫拉着车过了听雨桥,转了角,沈馥下了车,给钱打发他离开。另外拦了一辆车,沉声吩咐:“到城东码头。”
夜已深,往日喧闹的码头没有几个人,有一艘不大的客船正停在码头边。
沈馥付了车钱,下了车,远远见到了穿了一身素色洋装的沈令仪,帽子将她的面目遮住了一半,和平日的张扬完全不同。小阿挨着她,一脸紧张,远远见了沈馥,喜笑颜开,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沈馥见了他们,心头一松,连忙过去。
沈令仪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藤箱,匆匆交代道:“我弄来了三张船票,往南走的。十点整开船,咱们赶紧走。”
沈馥扫了一眼,船票上是捏造的假名和身份,多的他也不再问。晋中是陆重山的老巢,码头车站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管控都很严格,弄这样三张船票并不易。但沈令仪向来在交际场上得心应手,长袖善舞,能弄来并不奇怪,此时也不是问的时候,若能脱险,再说后话。
“那快走吧。”沈馥说道。
他们三人往客船那头走去,有人正守在那儿,对照着名册检票。
沈令仪将船票递过去,那人在名册上来回看,看了半晌,说道:“上面没有你们的名字。”
沈令仪脸一沉,小阿有些紧张,不由得揪紧了沈馥的衣摆。他们三人走南闯北这许多年,干的虽不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也差不远了,紧急危险的情况也不少,沈馥还不至于慌张,他冷静地说道:“我们手上都有船票了,怎么会有假,必定有的。快开船了,咱们先上,回头再慢慢找。”
他等着沈令仪帮腔,沈令仪却没说话。他转身去看,见沈令仪脸色都白了,和平时的应对自如全然不同。他直觉事情不简单,但现在不好问,只能继续磨那个检票的人,让他们先上船再说。
谁知道,沈令仪拽着他,勉强笑道:“抱歉,可能弄错了,我们先不上船。”
沈馥满腹狐疑,但后面还有别人等着检票上船,沈馥不欲引起太多人注意,只好任她拽着,走到一边。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沈令仪神色不安,一咬牙,说道:“船票......船票是维鸿帮我弄来的。”
沈馥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于维鸿的名字,他一头雾水,问道:“他在晋中?你和他还有联系......”
沈令仪脸色阴晴不定,好像有满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就在这时,响起了汽车声。沈馥警觉地回头去看,心突突地跳起来,来了两辆车,其中一辆他认得,是陆既明的车,他今天去孟三那儿,就是坐的这辆车。
沈馥回手拉住沈令仪,小声说道:“你别说话,我来和他说。”
车停了,秦雁下来,绕到后座,拉开车门,陆既明从车上下来,身上还有点酒气,满面是笑,仿佛是和沈馥约好了来这里玩乐似的。沈馥还没说话,沈令仪反过来抓住他的手,往前一步,挡在沈馥面前,笑着喊了一声:“大少。”
陆既明礼貌地叫了一声:“姐姐好。”
沈令仪仿佛在沙龙待客似的,随意自然地说道:“我最近有些气闷,想着坐船出去游玩一下,阿馥担心我身体,特意来送。”
“是吗?”陆既明热情地笑道,“那我倒来得巧。今天本来出城玩耍的,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正好送姐姐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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