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明,?霞光漫天,白玄才回到了昆仑。
刚踏进玄圃堂,他就察觉到了徐阆的气息,?这实在很难形容,?大抵与沸腾的茶水无异,有着浅淡的清香,又像一缕轻拂过的风,稍有不慎,?就会让它从指缝中溜走。
拐过几个转角,?敞亮的景象逐渐涌入视野,?在满是疮痍的血雾中拓出一隅微光。
玄圃堂的院中栽满了桃树,纵使大雪压山头,独属于桃花的馥郁香气仍然堆满了每一个角落,甜而不腻,?混杂着风雪的凌冽寒气,?别有一番意趣。而徐阆就坐在某棵桃树下,他是很怕冷的,?裹着一件黑底金纹的外袍,?拢着袖子,恨不得将脑袋也塞进去,耳尖冻得发红,?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像是一座小小的石雕,?半个身子都隐在了枝影之中。
那句“找我有什么事吗”,在喉间滚动了几下,又被白玄咽了回去。
他记得昨夜是满月,却忘记了自己曾答应过徐阆,?每逢满月之际他都可以回到人间。
徐阆就那样倚在桃树下,冷得缩成一团,直勾勾地瞧着白玄,也不开口说话。
“抱歉,我忘记了。”白玄的一腔思绪被冲散,零零散散,不成章法,他微微地蹙起眉头,几步走到徐阆的面前,蹲下身,白衣在积雪中拖曳出蜿蜒曲折的痕迹,而他捏诀驱走徐阆身上的寒意,叹息道,“为什么不进去?你知道洞府的禁制该如何撤去,不是吗?”
徐阆不答,只是问:“你去了人间?”
白玄怔了怔,有些无可奈何,却并不瞒他,说道:“是的。”
“不要觉得我不想问,我非常、特别、极其想问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也想知道你的那些计划到底是怎样的,然而,你先前就说过了,尘埃未落,你还不能全然确定,所以不能将你的想法告诉我们。”徐阆站起身,将滑至臂弯的外袍轻轻捞回来,“那我就不问了。”
“白玄。”紧接着,他说道,“如果你想独自承担一切,那不叫无私奉献,那叫狂妄。”
白玄一声不吭地听完,又和徐阆对视半晌,虽是徐阆先败下阵来,揉着干涩的眼睛,移开了视线,但白玄却全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看着徐阆,只是说道:“我并非毫无私心,也不准备为了大义而无私奉献,我做这些,只是因为职责所在,除了我,没有别人更适合了。”
狂妄啊,白玄将这个词在唇齿间咀嚼,不得不说,用“狂妄”来形容他,倒也贴切。
妄图将这天界与凡间都作为棋局,世人皆为局中人,忤逆法则,实在是狂妄至极。
在他之前,在他之后,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白玄能够一眼望得到尽头,自己的归途,无非是陨落,要被他曾经染上的罪孽狠狠地碾过,直至粉身碎骨,从肩负起处刑者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像凡人那般感到惊惧,只当它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徐阆不同,他至少还有退路可走。
“徐阆。”他轻声唤道,引来徐阆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轻飘飘的,不温也不凉。
白玄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他说道:“你走吧,回到人间,再也不要踏足昆仑半步。”
徐阆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是愤怒,是无奈,是悲哀,是痛恨,是――失望,比这昆仑的大雪更寒凉,是刺骨的冷,白玄从来没见过他生气,也想象不出来他生气的时候会如何,恐怕徐阆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神情,朗然的眉眼也蒙上一层阴翳,唇边的笑意烟消云散。
他一字一顿,从唇缝间逼出一句话来:“这就是你深思熟虑多日之后的结论吗?”
白玄凝视着徐阆,像是故意要叫他看清楚似的,动作缓慢地点了点头。
徐阆旋即笑了出来,断断续续,破碎不堪,不像是笑声,倒像是背后被刺了一剑,血淋淋的,也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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