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巫医来之前,宝颜萨烈就已经对谢从隽用了酷刑。
什么刑具都一一试过,但谢从隽很能忍,宝颜萨烈在他嘴里撬不出半点东西,不过也算小有收获。
他发现,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谢从隽格外怕水。
正巧萨烈营中有士兵知道一套名为“贴加官”的酷刑,可以将人置于绝望且漫长的窒息当中。
从前上鞭子、上烙铁,谢从隽还有余力对宝颜萨烈反唇相讥,用上这套,谢从隽一开始恐惧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宝颜萨烈在前线连连吃败仗,回来就窝起一肚子的火,唯独通过折磨谢从隽,才能发泄出他一腔的愤恨。
梁国在前线多打一场胜仗,谢从隽在牢狱里就要多捱一分的痛苦。
没多久,查兰朵随大巫医来到军营中,她看到萨烈的手下正对谢从隽用着水刑,连忙阻拦,这让谢从隽短暂地逃过一劫。
查兰朵知道大巫医那一手针灸的厉害,劝谢从隽坦白一切,别再跟萨烈作对。
可谢从隽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查兰朵于心不忍,私下里问:“你可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
谢从隽原本从不求人,可到了那般绝望的境地,除了求人,他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向查兰朵托付了两件事。
牢房墙壁缝隙里藏着一封家书,是他的士兵赵昀想要送回淮水老家的,望她能带出军营,寻机送到。
还有一件,他被俘后,身上的物件都被萨烈的手下搜罗了去,其他的还没什么,但有一枚护身符很重要,求查兰朵帮忙送给正则侯府的三公子,代他说一声“对不起”。
查兰朵斟酌着对策,说道:“军营现在看管得很严,萨烈除了对大巫医还算尊重,连我都敢搜查。那样有字的书信,我带不出去,不过,那枚护身符或许能。”
谢从隽知道查兰朵做不了太多,也不作为难,只道:“多谢。”
查兰朵离开牢房以后,就去找了萨烈,假意问他可在那谢从隽身上搜罗出什么宝贝,让她也开开眼界。
萨烈虽然没有把查兰朵放在眼中,但现在前线吃紧,他还打算回头再向雪鹿部借兵,只要查兰朵不在他军中刁蛮生事,有什么要求,他会尽量满足。
谢从隽落下的东西不多,一把匕首,一枚玉佩,一只香囊。
香囊里装的就是护身符。
萨烈本来说要将那枚玉佩送给查兰朵,查兰朵却说那香囊漂亮,她很想要,萨烈暗地里讥笑她没眼光,任由她拿去了。
大巫医则留在军营中,听候萨烈差遣,不分昼夜地对谢从隽用刑。
当第一枚长针捻入天灵盖时,谢从隽才知晓萨烈为什么要请这位大巫医来。
除了痛苦,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大巫医入针时,通常佐以药汤,药汤能刺激一个人对疼痛的感知,那种折磨已然不是寻常的疼痛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时常处在一种混沌中,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地狱,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扭曲。
为了不让自己发疯,谢从隽时常会想想裴昱,想想赵昀。
一开始他还牢牢地铭记着赵昀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渐渐地,他发现自己需要艰难地去回忆,才能勉强回忆起一两句。
大巫医的药在一点一点摧残着他的记忆,这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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