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后，医生立刻给程朝做了检查。
    已经怀了一个月。
    程朝原本以为一定是费思弋的，但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几天好像自己也见过费景明和费栗，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天的哪一次怀上的。
    察觉出他微弱的不安，费思弋安抚道。
    “不管是谁的孩子，我们都会很爱它的。”
    程朝这才松了一口气。
    做完检查要离开医院时，费景明和费栗也赶到了。
    费栗兴奋的从走廊那边跑过来，冲到程朝面前又硬生生的刹住车，宛如对待着一件脆弱的瓷器，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到程朝的腹部，然后抬起头，眼眸亮亮的说。
    “哥哥的肚子里要有小孩了！”
    程朝不由得攥紧衣角，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看向落后几步，沉缓走来的费景明。
    对方应该早就在电话里得知这个喜讯了，舒展的眉眼间满是沉沉的温柔，一眼不眨的望了过来。
    停到面前了，费景明抬手摸着他的头，微笑着叹声道。
    “宝宝要生小宝宝了。”
    这时，程朝忽然生出一股无法承受的委屈，忍不住钻到了他怀里，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埋着头说。
    “爸爸，我有点怕。”
    “不怕，我们会陪着你呢，陪着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一起养大。”
    费景明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笑意愈深。
    “好了，回家吧。”
    在回去的路上，程朝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梦到了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日子，还有再往前一些，他的亲生父母还活着的时候。
    他们对程朝非常好，没有因为他的畸形身体就厌恶他，而是竭尽所能的让他过上正常的幸福生活。
    可正是因为他们给程朝的爱太多了，当他们离开人世，程朝被迫搬到了福利院里继续生活后，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愈加惊惶。
    福利院是嘈杂的，脏兮兮的，所有孩子为了一点饼干而你争我抢，不听话的就要被关到小黑屋里反省。
    老师们并不坏，可也不够好，不像父母那样会温柔的哄程朝吃饭，告诫他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没有人肯耐心听他怯生生的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哄他睡觉。
    像是被推着掉进了很深很深的海里，冰冷的寒意直往纤弱的骨头缝里钻，他瑟瑟发抖，却无法呼救。
    后来被费景明收养，进了费家，没过几年舒坦的日子就又被带到了他们的床上。
    一个又一个的费家人进入他青涩的身体，将他溺在无尽的淫浪性爱里。
    他以为那是更可怕更寒冷的深海，是的掌控与不见天日的绝望，但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忽然发觉不冷了。
    窒息的液体成了可以让他自如呼吸的空气，压迫感无形消失。
    隔着一层潋滟的光，他窥到了太阳，明媚耀眼的日光仿佛穿透而下，浸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潮中。
    他感到了温暖。
    原本刺骨的伤害软化成了他赖以生存的温度，成了他生存的氧气。
    他要永远浸泡在这凝固的围困中，才能生存下去。
    蓦然从睡梦中惊醒，程朝的眼里莫名涌出了温热的眼泪，发出了迷迷糊糊的抽噎声。
    意识还在恍惚的梦境中沉沉浮浮，他不知道叫了谁的名字，然后被抱的更紧，宽大的手掌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轻柔的吻落在了他湿漉漉的眼角。
    熟悉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包裹，他无意识的往对方的怀里钻去。
    好温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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