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黯凌乱的小巷,不见星辰的晦夜,一个高大的人影脚步踉跄的推开握手楼的租屋门,打开灯,仓皇的扑到水槽前。借着昏黄的光亮,他抖着手掀起额前的发,去看墙上那面小镜子里的画面。
就见他本该光滑宽阔的额角此刻裂开了一道足有指长的伤口,皮肉狰狞扭曲,内里森白见骨,再往上的发间,隐约掩着一个拳头大的凹陷,周围包裹的血肉都已翻卷,仿佛能随时剥下一层头皮来。
一小时前,燕瑾凉把一个从顶楼昏坠于露台边的醉酒工友拉了上去,自己却不小心失足坠地。一度他彻底失去意识陷入黑暗,然再睁眼,他竟发现仍站于事故原地,脚边血泊里躺着一个无比熟悉的人,面容血肉模糊,脸却是他自己。
感觉有风穿胸而过,燕瑾凉低头,见到的是幽淡透明的手脚和没有实体的躯干。
刚才那一摔……让他摔死了?
而现在的状态难道就是鬼片里的灵魂出窍?
徘徊良久,燕瑾凉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意外身故的现实,可一阵恍惚过后,他又回到了原来的身体里。
人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当这难大到离谱,劫后余生的人感觉到的反而不是庆幸,是可怖了。
三十多米高空坠落,头骨碎裂,满地鲜红,魂魄在体外绕一圈后又能行动自如的返家,甚至感知不到太大的痛苦与不适,这还是个人吗?
将视线从镜前移开,燕瑾凉去摸自己的心跳和脉搏,得到的果然只有诡异的死寂。
没有生命体征的自己,现在是诈尸状态?
正恍惚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燕瑾凉本没有心情接听,可一看来电人姓名,犹豫两秒,还是摁下了通话。
里面传来一道冰冷的少年音,开门见山道:“小凉,你出事了。”
用的是肯定句,不带半丝疑问。
从小,燕瑾凉就对电话那头这位的神神叨叨深有体会,他叫繆斓,是他那最最迷信的爷爷从外请来的所谓开运大师带来寄养在燕家的白化病孩子,性格倒是和自己一样偏执古怪。
大概同为燕家的边缘群体,且年龄相近,离开u市多年的燕瑾凉没和任何燕家人有联系,反而同毫无血缘的繆斓时有往来。
此刻,燕瑾凉盯着屏幕,不发一语。
“我现在过去,你待着不要乱走,等我。”对方丢下这句话后比他还果断的挂了电话。
燕瑾凉当然不会乱走,出去除了丧尸游街他还能做什么?而一个死人也不需吃喝,燕瑾凉便这么瞪着天花板瘫了一夜。
天亮,有人敲开他的门。
进来一个白发少年。
二三月的冬日,南方的盛阳依旧火辣,白发人脱下头上遮挡的帽子和口罩,望着屋内同样脑袋裹成球的家伙,走到床边搭上了他的颈动脉。
两秒后,繆斓说:“你死了。”
换个日子燕瑾凉肯定要骂回去,但今天,除了笑,他竟做不出别的表情。那沾着血迹已开始肿胀的脸在嘴角扭曲的弧度下更觉丑陋骇人。
繆斓却又说:“不要紧。”
燕瑾凉拍开他的手,阴郁讽刺的抬起眼。
繆斓不介意他的态度,语气没有起伏:“记得我告诉过你的事吗?”
燕瑾凉冷笑:“你说我生来就是个怪物的事?”
繆斓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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