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军报及时传入邺京,给除夕佳节徒增了几分沉重,满城华灯依旧,鼓乐笙歌,可这新年终究没有往年热闹。
林荆璞没有守新岁的习惯,也忙得一宿没睡。
云裳早晨至内殿伺候,见林荆璞仍在案前阅览奏文,她愣了一下,提起笑容过去福身:“奴婢给二爷拜年了。”
林荆璞的倦容藏在温润如玉的五官里,一笑起来就能消失得无影踪。他从备好的红包中拣了一只递过去:“这头一份的吉利,非姐姐莫属了。”
“竹生少爷本来说要一早过来给二爷拜年的,可他昨夜非要守岁祈福,快天亮才睡下。方才奴婢还去瞧过,果真是赖着起不来床了。既这是头一份的吉利,奴婢也不好回绝,就先替竹生少爷收下。”
云裳呈上早茶,低声将话锋一转:“二爷,西斋连同六部的几位大人已在殿外候了一会儿,说也是来给二爷贺岁拜年的,不过奴婢见他们的阵仗,怕是为了别的事情来的。”
林荆璞稍顿,轻笑说:“想来他们这年过得都不踏实,快请进来吧。”
这间内殿原是皇帝一人读书的地方,又额外加了几条椅子才叫众官坐下。
商珠也在其列,她本是要先说点恭贺新禧之语,可不想卞茂德性子冒火,匆匆打断了她,跟林荆璞开门见山谈论起正事。
“监国,我朝大军三日前退至允州境内,眼下萧将军被俘,万奋如铜墙铁壁般死守在嘉瑶谷,一时竟没有渡江攻打的良策,皇上也不好贸然用兵。卑职心系君上与将士们安危,难免焦灼,因此想来与监国商议商议对策——”
“天气干冷,各位大人先喝点茶,慢慢说。”林荆璞才搁下笔,双手捧茶。
卞茂德掀开茶盖,不顾烫灌了一口,又着急忙慌地说:“当下情势于我军不利,年关一过,最多只剩下两月的时间给大军突破三郡的外围水防,否则到了春夏涨潮之际,再想要渡江,可就是难如登天呐。这必定是一场长久之战呐,监国既是奉皇上之命代管朝政,理应为皇上分解后方之忧才是!”
卞茂德性子素来耿介不阿,又是西斋副主使,可他毕竟是个文官出身,不懂兵法,这番言论必然是受了其他官员左右。
林荆璞轻笑颔首,“卞大人所言极是,在其位谋其职,我在内朝安享太平,必要尽己所能让前线的将士衣食无忧。只是军情瞬息万变,璞又不精通兵法,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助大军掠阵杀敌。”
卞茂德看了眼身边的官员:“监国也不必忧虑过甚,工部与兵部的几位大人已想出了应对之策。”
“哦?”林荆璞挑眉,打算洗耳恭听。
“监国大人,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方粮食充备,方可保证十万大军在三郡打持久之战,而此次逐鹿军出征所携粮食只够十万将士吃上七个月。依下官拙见,监国可即可发下调令,命工部在允州与临州两处建立可存十万石米的粮仓,将举国粮食源源不断送往这两处以备不时之需,如此一来,大军进可攻退可守,再无后顾之忧。”
说话的人林荆璞不大熟悉,可也不算面生,反应了片刻便认出此人正是工部的李绘。
李绘少时入过内宫当差,后来受过燕鸿的照拂提拔入前朝当了差。自燕鸿去世后,他便不大作为了,极少在朝野上显露。
“十万石米的粮仓?”林荆璞目色温和地打量李绘上下,依言而笑:“只怕李大人费工费力造了如此大的粮仓,也没有这么多的粮食可存。”
李绘并不犯难:“举国如今上下齐心攻打三郡,兵部的粮款若是不够,大可拨用国库税收向各州征收军粮,大启泱泱大国,总不能让天子饿肚子。”
林荆璞听他们在底下议论,没有说话,不知何时留意起了窗外梅枝上的喜鹊啼叫。
他其实私心一点都不喜欢过年,新年每每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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