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太后出殡，佟裳的身体也已渐渐恢复。
    郊外的园子在紧锣密鼓赶工之下，八月十五刚过，就已经竣工交付，上梁那天，易恒大笔一挥，给它题字叫檀园。
    佟裳在府里过完中秋，便坐着马车离开王府，搬到擅园去。
    裴明珠闲暇时常过去看她。
    檀园临山望水，风景十分忧美，坐在茶座间看着夕阳西下的湖面，裴明珠不禁感慨道：“他一掷万金，给你建了这座园子，还着人严加防守，把这里做成你的私密乐园，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佟裳默默替她泡着茶，只是不作声。
    “三年了，你还不打算回去？”
    佟裳笑笑，“三年了，你也已经从皇后的教习做到了后宫一品女官，你就不能换句说辞。”
    裴明珠苦笑道：“你已经放下了红尘俗事，可我却还在尘世中挣扎，你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端裕太后死后，周太医郁郁寡欢熬了三年，去年冬天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就去了，知南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怜见的，我去看过她几回，她自己倒还乐观，说要让孩子继承他的衣钵，很小就已经开始教他认药材了，你走后，佟世霈还算听话，大概是他自己也知道亏欠你的，回到太医院后，就没再让佟老夫人插手别的事，现在家里是余氏掌家。”
    佟裳道：“余氏虽说有些自私，不过倒是个明事理的，有她掌家，佟家便败不了，佟元在那里，我也能放心些。”
    裴明珠道：“佟元已经提前通过太医院的考核，成为了太医，你不去看看他吗？”
    佟裳知道她只是为了引自己回去，笑了笑道：“他有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在这里。”
    “这大山深处，就是风景再好也该看厌了。”
    佟裳笑笑无言。
    她说不动佟裳，只能悻悻而去。
    又三年。
    裴明珠又来看她，仍旧坐在那个位置，叙叙同她道：“皇上行了冠礼，已经可以亲政了，他跟皇后娘娘圆了房，太长公主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做主选了一批新秀女进宫……傅元瑶封了元嫔跟佟佳湘封了湘嫔。
    佟裳皱眉道：“你怎么会让她们二人进宫？”
    裴明珠苦笑道：“你以为皇上还是你走时的皇上？皇上大了，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们这些三姑六婆的话他不肯听了，唉，大概是我这些年老了，总觉得做起事来有些力不从心。”
    佟裳淡淡道：“我看你就是犯懒。”
    她将泡好的茶推到她面前。
    裴明珠看了一眼道：“你就不好奇王爷的事？”
    “王爷每年都来看我，我为什么好奇？”
    “他虽每年都来，可你每年都只跟他客气两句，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见，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跟在亲爹身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上次重阳宴上我见她站在皇上身边，那模样简直跟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看见皇上盯着她看了半天……皇太后临死之前，曾经把皇上叫到跟前说了些话，我在外头虽没听清楚，可隐约听见她们话里提起你来，你说会不会皇上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些年皇上跟变了个人似的，对睿亲王冷冷淡淡，也没再提过复任的事，萧骞泽跟苏盛云在背后鼓捣着皇上，朝中的老人几乎已经换了个遍，几个元老也被撤了下来，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东穆会变成什么样。”
    “皇上的龙体如何？”
    “皇上小病不断，大病没有，跟皇后圆房以后好像也不常进后宫来，除了初一十五例行公事的那两天，对嫔妃们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开枝散叶要紧，你们也要多督促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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