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更高的山前进7月8日
现在我们向更高的山区前进。许多细微的声音像午间的雷声一样召唤着:“到高处来吧!”再见了,被神祝福的溪谷、树林、花园、河流、鸟儿、松鼠、蜥蜴和其他数以千计的生灵,再见,再见。
饥饿的羊群还是像蝗虫一样,它们顶着漫天的褐色尘土穿过山林,向高处前进。刚刚奔出旧羊圈还不到一百码,这群“蝗虫”就像感知到即将迁移到新的牧场,于是着急地大步向前奔跑着,相互挤着快速穿过灌木丛。它们一会儿翻身打滚,一会儿连蹦带跳,如同冲破堤坝汹涌而出的洪水一样。在羊群的两边,各有一个人领着头羊,高声地发号施令,即便这样,这些早已饥饿难耐的羊还是同《圣经》描述的那些因为鬼坠海而死的“加大拉猪群”一样竭尽全力地奔跑。还有两个赶羊的人在后面忙碌地赶着掉队的羊,把它们从纠缠它们的灌木丛中解救出来。印第安人非常冷静、警觉,总是把视线锁定那些容易因为游荡而走丢的羊身上。两只狗也是朝四面八方乱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德莱尼先生则是远远地跟在后面,目的是要把这些容易惹来麻烦的财富都看在眼底。
刚经过被啃食得差不多的牧场边缘,饥饿难耐的羊群就安静下来了,像溪流流进了草场一样。从这时起,羊按照自己的速度缓慢地边走边吃,我们只要注意它们行进的方向是默塞德河和图奥勒米分水岭的最高点就可以了。两千只羊边走边往肚子里塞新鲜的草,原本瘦骨嶙峋、如饿狼一样的羊顿时温顺了很多,也听话了。之前暴躁的牧羊人变得温和,渐渐地平和地漫步。
日落之前,我们到达一个非常迷人的地方——榛木绿地。这是默塞德河和图奥勒米河的分水岭,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榛树林和山茱萸丛,在雄伟的银杉树和松树下方蜿蜒而过。这天晚上,我们就把营地扎在这里了,用含有松脂的木头和树枝点燃篝火。火焰熊熊燃着,发出的光有如日光,正在燃烧的木头仿佛将一个世纪的日光在这一瞬间都释放出来了。外围是黑暗的背景,在这像日光一样的火光照耀下,附近的一切都像凸起的浮雕,轮廓分明,给人极深刻的印象。篝火旁边的青草、翠雀属植物、耧斗菜、百合、榛树丛还有其他的树木围着篝火形成了一个大圈,像安静的观众,带着像人类一样的热情凝视着、聆听着。夜晚的微风很是清凉,我们长久以来欣赏的云山的故乡就是天际,我们这一整天都在辛苦地往高高的天际攀爬,连空气都是香甜的,每一次呼吸都被祝福着。这里生长的糖松不论是尺寸、外观还是个体的数量,都达到了极限,几乎在每座山丘上、每块盆地里和每个深邃的峡谷里都有它们的身影,不见其他的树种。当中偶尔有几棵黄松与它们结伴生长,最冷的地方甚至有银杉树。不管怎样,糖松还是树中最高贵的君王。糖松伸出长长的枝干庇护其他树,而其他树在它周围摇晃着,像是臣服于它。
现在我们所在的高度是海拔六千英尺。上午,我们路过分水岭上一块生长着熊果属灌木的平地,这些植物是我见过的最高大的一些品种。我试着去量了一下,这些灌木的树干直径约四英尺,距地面十八英寸,不少枝丫都向外伸展着,长成一个高十到十二英尺的巨大圆形树冠,上面开满一串串粉红色的细颈铃铛状小花。它们的叶子是浅绿色的,叶柄边缘生长着腺体。树枝看起来光秃秃的,树皮呈巧克力色,虽然很薄,但是很光滑,干燥的时候就会卷曲起来,像雪花一样片片剥落。这种树的木头是红色的,有细纹,沉重且坚硬。我对这种奇特的灌木的树龄很感兴趣,它们兴许和高大的松树同龄。印第安人、熊、鸟和一部分胖胖的幼虫喜欢吃这种灌木丛的浆果,这种浆果外形像小苹果一样,经常一面是玫瑰红色的,一面是绿色的。听说印第安人喜欢拿这种浆果酿啤酒和苹果酒。这儿的灌木丛品种繁杂,熊果莓是最常见的品种。这类灌木虽不高,但它们的根深深地扎在土里,因此不畏惧狂风。即便是熊熊烈火烧了整片森林,也不会完全将它们烧毁,它们会再从根部长起,何况很多山脊,尤其是它们所在的干燥山脊,很少有野火光临。我有必要设法多了解一下这些灌木丛。
这一夜,我最思念的是河流之歌。这里地势最高的梅溪会发出如鸟鸣一般的声音。风吹过众多参天大树,发出奇特的声响,令人难以忘怀。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树的叶子始终纹丝不动。夜深了,我该去睡了。营地上一片安静,大伙都睡了。我还是觉得把宝贵的时间花在睡觉上实在太浪费了,可是上帝怜爱的子民无论如何都是需要睡眠的——“他用睡眠恩赐他钟爱的信徒”,不然就会虚弱、消沉、筋疲力尽。太可惜了!在大自然美好、永恒的轮转中,人不能像星辰一样永恒地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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