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期将近,离出征不过一日时,郭瞿趁众臣退去后,独自留下,于千秋万岁殿中,挥退宫人后,方拱手道:“陛下,自长安逃窜的刘安,目下已寻到了踪迹,正于朔方之地流窜,因他弃了大多人马,只引不到百人,于山野间隐匿,一时又难以搜寻。”
刘徇蹙眉,颔首道:“继续命人阻截吧,不能留下漏网之鱼,他身有旧疾,在外奔波久了,自然虚弱,便是耗也得将他耗得熬不出。”
郭瞿点头应下后,又说了些洛阳城中的部署之事,最后,方提醒道:“陛下,大局渐定,当早立中宫皇后,稳下朝臣之心。”
刘徇沉吟,暗自苦笑,心道册封皇后一事,他早已定下,只恐那小儿仍不愿与他重归于好罢了。
他先前已封赵v为乡侯,便是向众人表态,皇后之位要给阿姝。只是近来始终未直接下旨,却令许多朝臣,乃至各地豪族大户有了遐想。
郭瞿之言不无道理。
只是那小女子,以她从前的性子,怕是一点也不在意他身旁有其他女子吧?
可饶是如此日日僵着,他也绝无半点要冷淡她,靠近旁的女子的念头,这中宫之位,更是早早替她留着,绝不容旁人觊觎。
郭瞿望着座上正出神,迟迟未语的刘徇,等待许久,方试探道:“陛下?”
刘徇蓦然回神,以指节揉揉眉心,道:“明日朕便下旨。只是她近来身子也未全恢复,还是莫要有太多累赘礼节了。”
郭瞿这才满意拱手离去。
刘徇语中的“她”,自然便是赵姬。
……
傍晚,长秋宫中,阿姝才抱着青雀,又领了破奴与阿黛,四人在宫苑中漫步归来。
待给青雀哺乳哄睡后,又与破奴、阿黛一同用了哺食,方遣婢子将两个孩子送回去,却见日常随侍刘徇的宫人,正捧着个方方正正的长形木盒来。
那宫人自在信宫时,便服侍在侧,此刻笑着将木盒捧入屋中,奉于阿姝后,道:“陛下遣婢来将此物送来,如今婢该称一声皇后了。”
说罢,跪下行了个端正的拜礼,祝道:“愿皇后千秋万岁,长生无极。”
阿姝眉梢微挑,先道了声“起”,才垂首将那木盒打开。
只见漆盒中,整整齐齐摆了衣物。
假髻、步摇、簪珥等头饰,并上绀下皂的祭服与上青下缥的蚕服,皆是皇后礼服。
除这些外,更有一方和田羊脂白玉玺,色泽温润,金螭虎纽,四刻云纹,穿系绶带,待将其取出翻看,便见底下阴刻篆书“皇后之玺”四字。
阿姝握着那方玉玺出神许久,直至掌心温度将那沁凉的玉石捂热了,才又放回盒中,好好阖上,交给雀儿搁在一旁,温声道:“多谢陛下。”
那宫人仍犹犹豫豫地等着,仿佛还盼她多说些什么,然待见她目中隐隐约约的迷茫之色,只得躬身退去。
雀儿在旁眼巴巴地瞧着,待那宫人离去,方靠近忧心道:“陛下待阿姝,的确是真心。”
她望着阿姝愣愣凝视窗外春意的模样,轻叹道:“陛下先前不愿将陈留王之事据实相告,岂不正是在乎与心疼阿姝?阿姝又何苦这般倔强?”
阿姝眼底再度划过几分茫然,又侧目去望那装了皇后礼服与印玺的木盒,喃喃道:“我需想想……”
那宫人回千秋万岁殿后,便将方才阿姝反应一点不漏地说出。
刘徇迟疑片刻,再三问:“再无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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