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阿姝便将樊霄招来,命其在洛阳好生护好刘昭、青雀、破奴等,莫走漏风声,又派出数十人,护着她一路往泥阳去。
樊霄本有迟疑,然见阿姝心意已决,又知此时容不得犹豫,刘徇身边也正需要人,便不多加劝阻,只一一照做。
冯媪亦未多言,只拖着年迈的身躯,亲手抱着青雀,冲阿姝道:“皇后且去,陛下正等着,莫留遗憾。婢定会好好照料青雀。”
阿姝含泪点头,不敢耽搁,只上前在熟睡的青雀额上印下一吻,便转身离去。
南宫外,有樊霄备好的车马人手,见她着寻常妇人衣裙而来,也不惊讶,只肃然引她入车中后,便飞驰而去。
此去上千里,若是快马送信,不停不歇,不过三五日。阿姝坐轻便马车,不能如传军报般快速行进,只能尽力而为,于七日后的傍晚,方抵达泥阳军中。
大军驻城外,仍是一片肃穆氛围。因先前刺杀一事,县令与驿丞战战兢兢,亲自督城防,不敢有半点松懈。
阿姝将入城时,恰逢傍晚闭城,守门士卒细细盘问一番,待去请示郭瞿后,方放其入内。
赶路多日,阿姝早已疲惫得面颊剥落,眼底乌青,见了郭瞿,也不待叙话,只一面往驿站去,一面哑声问:“陛下如何了?”
郭瞿已多日未曾好好安眠,也是一副狼狈模样,只是脸色已不如先前那般凝重,闻言拱手道:“陛下先前连烧多日,伤口化脓,情况危急,幸好医工当机立断,替陛下刮去腐肉,重新上药。前几日已退了烧,这两日仍在屋中躺着。”
阿姝闻言,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终于松下些许。
郭瞿引她到屋门处,轻推门扉,冲她拱手低声道:“陛下前两日头脑昏沉之时,常会念及皇后与小子,如今皇后来了,定能令陛下欣喜。”
阿姝点头,拖着因乘车多日而麻木酸痛的双腿踏入屋中。
边城驿站,布置朴素,连寻常寝房间常有的折屏与各色矮榻也没有,只一眼便能望见里头靠墙处的矮床。
那不甚宽敞的床铺上,静静躺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刘徇。
阿姝不由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靠近,但见他面色青白,眼眶凹陷,下巴生茬,双目紧闭,一副虚弱模样,只胸膛间平缓起伏。
他身上穿着素色亵衣,腰腹下盖着薄衾,左臂肌肤裸|露在外,伸于床沿处,靠近手肘关节处缠绕着一圈圈纱布,显然便是伤处。
阿姝立在几步外,垂眸凝望许久,只觉鼻尖一酸,忍了数日未落下的泪,终于决堤而出。
成婚三年有余,她何曾见过这般脆弱,仿佛不堪一击的他?
她略靠近些,矮下|身,双膝伏跪在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极轻柔地在他左手掌心间握了握,低声道:“夫君,我来了,你千万得快些好起来。”
他似有所觉,被她握着的手微动了动,竟是悠悠转醒,睁开眼眸,虚弱地望着她,嗓音嘶哑道:“小儿?你怎会在此?我可是在做梦?”
阿姝惊了一跳,忙靠近些,含泪摇头道:“不不,夫君,的确是我,我担忧你的伤势,自洛阳赶来瞧你!”
她说着,伸出手去抚摸他青白的面容,哽咽不已:“幸好你无事,否则……往后我与青雀要如何是好?”
刘徇闻言,扯了扯嘴角,却将皲裂的双唇扯出一道裂口,渗出几滴鲜血:“原来是担心这个。横竖我走了,你有君卿、子郁等人在侧,奉幼子为主,已是常事。”
阿姝一面转身去取沾湿的巾帕替他湿润唇瓣,一面流着泪慌乱摇头:“不不,夫君如何能说那样的话?”
她本就眼底乌青,憔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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