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阿姝原以为会辗转难眠,岂知竟一夜无梦,直至第二日清晨,曦光初照时,仍在酣睡。
刘徇却早在第一声鸡鸣时,便悄然醒来。
时值初秋,夜凉,身侧女子酣睡中不自觉向他靠近,此刻正倚在他肩上,呼吸深沉而绵长,胸前柔软时不时触在他胳膊上,丰腴而温暖。
他蹙眉,悄然向旁移开些,双目不自觉望过去。
她仍是沉沉睡着,颊边一抹衣料印出的红痕,衬得一身雪肤莹润细嫩。金色曦光自门窗缝隙透入,照在她起伏的胸口与纤细的腰肢,勾勒出婀娜春色。
刘徇脑中划过昨日氤氲水汽间的朦胧身影,双目不由闪了闪,视线顺着她被长发与衣物半遮半掩的胸口望去。
若隐若现间,沟壑分明。
想不到她身量虽纤,内里却骨肉匀亭,暗藏丘壑。
他觉得心口有些烧燎,漆黑的眼底也染上躁郁之色。
恰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阿姝倏然醒来,甫一睁眼,正对上一双浓黑莫测的眼眸,登时僵住,再低头顺他目光看去,竟直指自己胸口!
阿姝呼吸凝滞,下意识的轻叫一声,面颊泛红,露出戒备之色,双手环胸,意图遮挡他视线。
偷窥被当场发现,刘徇赶紧绷住面色,佯装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轻咳起身,扬声道:“进来吧。”
待外头婢子依言捧着巾帕杯盆入内,服侍二人梳洗更衣时,阿姝也始终惴惴,垂着眼不时偷觑,心里像拧着个结一般,怎么也解不开。
刘徇心底懊恼,难得的脸色不佳,穿戴完毕后,兀自坐到一边,等着婢子们呈上朝食。
然二人进食不过片刻,驻扎城外的刘季却满面肃然,匆匆入内来报:“大王,昨夜军中有流言甚广,今日凌晨,已有士卒五百,趁众人未醒时,私下叛走。”
周遭婢子等皆惊,连阿姝也不由侧目。刘徇带出的士卒总共不过二千,一夜间便出走五百,实在是个重创!
然反观刘徇,镇定自若,先饮水漱口,以巾拭面,整好仪装,方于刘季焦急的目光中,不疾不徐问道:“军中是否还有不少士卒有此意?”
刘季拱手道:“大王放心,此刻军中戒严,再无一人能逃。”
刘徇摆手,悠然道:“不必戒严,你回去传信于众人,我知此行艰难,前路渺茫,许多士卒皆有家室老小,不愿随我涉险,也是情理之中。若还有人心生退意,便趁日中之前离开,日中后,继续赶路。”
“大王――”刘季猛然抬头,焦急不解。
然刘徇只又摆手,仿佛事皆洞明,胸有成竹:“去吧,照我说的做。”
刘季无法,遂怀着满腹疑惑与担忧,返城外军中传话。
阿姝在旁观望,始终疑惑不解。听他昨夜话中意,当是早知将有人叛走,可他却毫不慌乱,反还留下机会,令更多人走,如此想来,他昨夜未宿军中,只怕便是存着心思,要给萌生退意的士卒们可趁之机。
可到底为何?
区区两千人已是不堪一击,再有人退走,更会寸步难行。行军者最忌军心不齐,凡背信弃义,暗中叛逃者,也深为人痛恨,刘徇如此宽待,就不怕从此毫无威信,无人愿追随吗?
她越发看不懂他的用意。
驿站中,谢进等人一听闻消息,先是自乱阵脚,随即便勃然大怒,不顾礼仪,寻了刘徇便是兴师问罪:“大王承天子命,却对逃兵不罚反放,将天子威仪置于何地?陛下令你收复河北,可没让你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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