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西山,文池才重新回到画舫上。
婉君姑娘显然已等候多时,见他微锁着眉独自上来,低声道:“文大人,半个时辰前有位圆脸侍卫来找大人,小女子推说大人在后舱休息,先打发他回去了。”
说罢抬手,递过来一杯雪花酒。
文池愣了下,看向岸边。婉君说的那人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这几日太子知道他心情不好,已经允了他可以四处走走散心,文池偶尔会去寺庙找和尚谈佛,又或者去书院闲逛,经常半天不回去。也没见侍卫去找。
莫非太子有急事?
他不敢耽搁,见婉君敬酒,摇头道:“婉君姑娘的酒太辣,在下可不敢多喝。”
雪花酒是酒中极品,以琼液酒为底,内加熬烂的羊腿肉羊脑和龙脑等料,入口清甜,色香极致,辣意悠长但轻微。文池哪里是嫌酒辣,明显是不满婉君的这次安排。
婉君姑娘忙下拜行礼:“请大人恕罪。只不过这酒不是让大人喝的。”
她眼眸低垂,看着乖顺无比。文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如果不想把下午跟齐鸢见面的事情对太子和盘托出,那就得借着婉君的慌,称自己在画舫睡觉。若是如此,那身上总要有点酒味。
文池迟疑了一下,最后沉默地将杯子接过来,往衣摆和袖子上各洒了些酒。
“姑娘兰心蕙质,奈何从贼?”文池淡淡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转身上岸。
太子周昀才回东宫,就听下人回文池已经回来了。
太子冷哼一声:“他还知道回来?可醒酒了?”
回话的小仁堂Φ溃骸拔拇笕艘丫喝过醒酒汤,刚刚也沐浴过了。”
太子皱眉:“沐浴?”
仁痰溃骸拔拇笕松砩暇莆队行┲兀大人怕熏着殿下,所以回来后先叫了水。”
太子的脸色阴沉下去,招了招手,问旁边的侍卫:“他今天都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去见那个扬州名妓?”
侍卫回:“是阮二公子约的文大人,那画舫也是阮公子安排的。”
太子惊讶:“阮鸿?他什么时候跟文池关系这么好了?”
阮鸿是阮阁老的幼子,京城里有名的纨绔,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
文池虽然擅长左右逢迎,但什么时候跟这种人熟悉了?不过,那阮鸿虽然本事不济,倒是生了副俊俏风流的好皮囊。
陆惟真一直跟在太子身后,此刻见太子隐着怒气,趋前一步,拱手道:“殿下,文兄认识阮鸿是因臣的缘故。”
太子愣了下,转身望着他。
陆惟真道:“臣听说阮鸿手里有一幅《春山宴饮图》,其山间轻岚虚实相生,峰高林茂用色大胆,宴饮之笔更是玲珑秀润……臣心向往之,又听说阮鸿最厌恶臣这样的迂腐文人,因此臣央了文兄帮忙,看能不能买下来。若是不能买,有机会看一眼也好。”
太子一向更倚重陆惟真,对他的事情无有不应,此时听完脸色也和缓下来,轻笑道,“这阮鸿倒是有本事,一幅画勾住孤的两个伴读。”
陆惟真笑了下,又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殿下,臣想去看看文兄。”
“这么等不得?文池要是给你办妥了,自然会告诉你。”太子失笑,朝外面看了一会儿,摆摆手,“罢了,你去看看吧。”
陆惟真应了声是,转身去了文池的与同院。
文池正看着眼前的东西出神。听到陆惟真在外面说话,他讶然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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