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实验室’中的灰老鼠安安心心地熟睡着,一大早伊诺就拉过了无所事事的琴、委她代替自己记录实验的数据,自己则驾着魔杖飞向庄园边缘地带的角楼,坐在矮墙上托着下巴发呆,怀中还揣着昨日从他人那里得来的点心包裹,左等右等却也不见人来。
伊诺一向是最讨厌欠下别人人情的,从小便失去母亲、与姐姐相依为命的生活让她过早地了解了世道艰难,也让她明白了人情债难还的道理,等到在雷伦萨学有所成之后就更是秉持起了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从不平白受人恩惠的原则。
因此昨日那老者无意中抛给自己的一袋糕点,确然伊诺平白地别扭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便遵守诺言来到约定的地点——无论是真要教他个一招半式、或是把收到的东西还回去,总之这份人情是要还的。更何况外面的世界恩怨纠葛尚且如此复杂,在处处勾心斗角的深宫里胡乱受人东西,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但或许是伊诺来得太早了,清晨雪霁后的道路上看不见半个人影,不知道是那老者心觉时间未到还没有出发,也或许昨日的一番话只是他的一个无心玩笑,总之伊诺左等右等,还是未见人来。
“唉……”她长叹一口气,心说自己昨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在角楼附近下个魔法,到底还是白跑了一趟。
认为自己再这样苦等下去毫无意义、又显得格外傻气,伊诺索性从矮墙上跳了下来,准备在附近的墙面布置几个探知魔法的符文后就离开。
她的指尖沾着山猫骨磨成的粉末刚刚写出一个比划,就听自己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哎呀,你居然真的来啦?我就说怎么今天一早上都坐立难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就出门……”
伊诺回过头去,正看到昨日那名老者骑着棕红色的马匹朝自己走来,嘴里絮絮叨叨不停地念着话,模样看起来欣喜至极。
她简直不适应极了这场面,作为雷伦萨的黑魔法师,世人往往将她看为能施行神迹的天神一般的人物,敬畏而虔诚
,再或者又因为这不受欢迎的身份、畏她、惧她,却从未有一个人如此明确的表现出满面欢喜。于是伊诺匆匆举起法杖,向指去,将行走的马匹截停后留下了一段约有十步远的距离。
老者‘咦’了一声,突然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明明昨天还答应过我要教我学习魔法、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冷漠呀?”
“我才没说过那话呢。只是昨天没来得及拒绝、怕你傻里傻气地来这里苦等而已。”
伊诺冷哼一声,却见被断言拒绝的老人又催马向走了几步,急忙再次将法杖抬起,挡在自己面前。
然而那匹棕红色的高大骏马却一点也不畏惧她的威胁,鼻孔在法杖端嗅了嗅,竟然当成是饲料含在嘴里啃了起来。
见自己那费劲千辛万苦从雷伦萨夺走的魔法道具被马的口水糊满,伊诺的脸色当场变得铁青,一把收回武器,从怀中掏出干净的软布猛力擦拭起来,甚至把昨天调配来给鼠窝杀毒的药液也洒了上去。
被夺走‘粮食’的红马抖着嘴巴意犹未尽,眨巴着湿润的深褐色眼睛盯着她。
老人看到这场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揉着马颈上的鬃毛说:“难得红云这么喜欢你,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它是从西边带来的名马,一般的魔法师根本入不了它的眼。”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激它高看我一眼?”
伊诺在擦拭魔杖的空当抬起头瞟了一眼兀自盯着她看的红马,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的确确看得出眼前的这一匹是何等良驹,迪亚德玛的西方草场辽阔,本就盛产名马,但眼前的这一匹却有着寻常凡马根本不能及的光彩——鬃毛红艳如火烧云、油亮泛光,比例协调、四肢壮实、筋腱发达,双眼也十分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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