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个与她同赴巫山,姜涉才晓得自己定力终归不够。诸般滋味,无一不比她想象里更美好,就知晓原来一直不肯,不单是恐她日后后悔,更是怕再放不开手去。
但已然如此……她夜来的眼泪还烫在她心上,泉下人怎抵得过眼前人?若岭南那边真无消息,不过是背着这负重走一生,愧心疚意的事,她担得哪还少了?她也便正正经经地打算起来,总是要明媒正聘,给她个同样堂正的承诺。
去召国拜望岳父母,便是其中一步。
要暂离凉州,姜涉的确并不太担心。如今北关一切已经行上正轨,前阵子她回京述职,返来后一应事务半点不乱,史钦的能力便可见一斑。这回有姜沅在旁坐镇,加着几个老将持重,更是万无一失。只不过说是要走,但总没法子骤然抛下,且秦采桑也说难得过来,不想再错过念了很久的大雪,因此就一下子住到了年尾去。
这还是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秦采桑一早起来便张罗着去贴春联挂福字,咋咋呼呼支使着姜应去买鞭炮,她披着厚厚大氅在一边瞧着,看那红梅白雪映她眉眼如画,恍惚间想起从前在京之时,也是这么一个新年,那时她瞧着她与独孤措并肩行去,只觉得心口发闷,存着似若有如无的躁意,如今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便是嫉妒滋味。
但如今在她身旁的却是她自己,还得她那般温柔那般笃定的许诺,心早就不由自己地软成了一滩水,单是这么安静地瞧着她,也觉得满足。
她自己也是纳罕,其实往常过年也一样张灯结彩,可有这么一个再亲近不过的人,方晓得这新年真有一番热闹,同守岁,包饺子,点焰火,想要年年岁岁,都这般度过。
过完年两人又等了些日子,待积雪化去好行路,方才动身先往洛阳去送阿非,路上还捡得个冰冰冷冷的可怜孩子。却不料上天总加磨折,偏偏要横生波澜。
秦采桑有心不接林青乌递来的书信,她晓得自己是在逃避,避得没甚么担当还小家子气,可就是很不情愿,连阿非也忍不住要迁怒。
林青乌倒不收回手,只是顶着那狰狞古怪的面具,笑眯眯地看着她。
姜涉安抚地拍拍她,她就又忽然觉得委屈,扭头看了她一眼,得了她鼓励的目光,才扁了扁嘴,看向林青乌,很不情愿地道:“你先说说看。”
林青乌眼眸一转,立刻说道:“是萨摩的事。他逃出了小竹林,打伤了几个村民,被过路的九幽弟子拿住。”
秦采桑依然抱着手,皱起眉头,“然后呢?”
林青乌道:“那几个村民伤不重,本来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不巧个中有个旧相识,认出了他是谁。”
秦采桑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心里的火却早燃成一片,“冤家路窄。后来呢?”
林青乌道:“九幽扣住了人,要讨说法。”
“冲着我来的。”秦采桑哼了一声,到底伸出手去,林青乌便把那信递到她手里,是谢酩酊的笔迹,与她所言并无二致。她手上不觉稍用了点劲,念着独孤措之死与她有些关系,她总是颇多忍让,却始终换不得安宁,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是她。
何况是这种时候。
她看了一眼姜涉,姜涉的神情倒不见什么波动,可她委实不想理这摊子事,她何时欠着萨摩什么?“我不管了,总归没闹出人命,叫他们借题发挥去罢。”
“不大好吧,姐姐?”林青乌眨了眨眼,“姐姐不去,只怕矛头要冲着谢家,当然啦,谢庄主不会在意的。”
秦采桑瞪了她一眼,“就数着你聪明。”
姜涉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可瞧她分明是放不下心,便轻声道:“去罢,反正是跟你在一起,我没关系。”
林青乌冲着她眨了眨眼,飘飘地便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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