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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许久,但也有可能只是一刹那,那少年已走到了主仆二人身前。
他身着朱色圆领窄袖缺胯袍,上面混着泥土外加各色脚印,头上扎的璞头也歪在一旁。但他毫不在意只微笑着对宋如是道:“姑娘,在下齐洹,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齐洹?莫不是与自己定亲的那人?”在了解到了自己已经定亲的时候,宋如是着实适应了几天。豆蔻年华的自己竟有了未婚夫婿,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听说那人正急等着跟自己退婚,这才是真正的双重打击。结果未等到退婚竟先一步见了自己这名义上的未来夫婿。
诚然如齐老太爷认为得那般,这齐洹本人当真是生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宋如是心中都生出了一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的感觉。觉察到身旁的春花蠢蠢欲动以后,宋如是先一步的说道:“有缘自会再相见。”然后故作高深得带着恋恋不舍得春花离去了。
随着牛车嗒嗒作响,宋如是的心里也是颇不平静。这齐洹到底是何意,如若是认出自己了,为何要做出如此模样。说好的闹着退婚呢?但若是没认出自己,就这么个出门挨个揍还不忘跟人搭讪的主儿,自己确定能与之共度余生吗?
虽是这般想着,嘴角仍是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丝笑意。看着娘子如此模样,春花也露出了一副娘子已被我看穿的模样,在牛车的滴答声中,主仆二人虽未过多言语,但各想各的倒也不觉得车厢过分安静。但这份安静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便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打破了。
那哭声当真让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宋如是忙让车夫把车停在旁边的小巷里,然后掀开竹帘向外望去。透过人群只见一个干瘦妇人正跪在自家门口伤心的哭嚎。周围不知何时已围了一帮瞧热闹的人。
那妇人一边哭一边高声道:“宋大娘子,可怜可怜我儿吧。”
这时看热闹的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你儿与宋大娘有何干系。”
“宋大娘痴傻多年怎会与你儿有牵扯呢?你这妇人莫要胡言乱语,且回家去吧。”
那妇人哪肯离去,双目一瞪,张口嚷道:“怎地没有干系,自宋大娘那日听完缘觉大师父讲经回来,路上便遇见了我儿,自那日后便与我儿有过多牵扯,如今宋大娘子攀了高枝,便弃了我儿。可怜我那痴儿如今正卧病在床,老妇人只求宋大娘子发发慈悲,且去看看我那痴儿吧。”一边说着一边痛哭不已,只一会儿功夫便泪湿前襟。
这一番动作下来,直把周围的几个小妇人说的眼眶发红。但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你既如此说,可有证据?”
“老妇人当然有证据,大家且看这长命锁。”那胸有成竹的老妇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命锁,“这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刻着宋大娘的表记。”
在场的大多数人此时已信了这老妇人的这套说辞,所以看向宋府的目光中就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如若不是自己就身处在这出戏之中,宋如是都要为这老妇人有深度有层次的表演鼓起掌来,原想着那天宋如眉是追着李诃去了,没想到竟是短短时间便设计了这毒计。先盗取了自己的东西,又设法毁了自己名节,将自己彻底踢出这场争斗。只她宋如眉这庶女的身份,即使赢了又待如何。这帮人还真是有心了,就且让这秋后的蚂蚱再蹦达一会儿。
这厢想着,那厢还要紧紧的拉着愤怒的春花。这春花此刻气愤的模样跟愤怒的小鸟一般,宋如是严重怀疑此刻把春花放在弹弓上,这丫头当场的就能发射出八丈远去。“春花,从前有两位禅师,寒山与拾得…”话未说完已被外头更大的喧闹声淹没。
“大家快看那边过来的莫不是缘觉大师父。”
“果然是大师父。”在这个崇尚佛法的时代里,出家的僧人是很受人尊敬的,所受待遇跟现代社会里的高级知识分子差不多。所以这大师父缘觉一出场,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而那入戏颇深的老妇人又一路高声哭喊着扑倒在缘觉脚下,“求大师救救我儿。”一边把那已经说熟了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缘觉沉吟道“施主,那银锁可否借老衲一观?”接过老妇人手中长命锁的缘觉细细地看了起来,片刻功夫便把那银锁归还给了那老妇,然后温言说道:“施主,想必此事中有些许误会,因为这长命锁是假的。”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叹连连。
那妇人呆愣片刻,便直呼不可能,此物确系宋大娘所赠,接着又是一阵痛哭流涕。
那缘觉始终用温暖如春风的态度对着老妇人,“老衲本是方外之人,不该涉足到这红尘中来,只此事关乎宋檀越闺誉,老衲实不忍心,便来说上一二。”然后目光扫向四周。见众人都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便继续讲道,“月初时,宋檀越因思念亡母特来我庙院为亡母上香诵经超度,乃至午时方休。老衲怜其孝心便允了宋檀越在禅房暂休片刻。不过盏茶功夫,檀越便寻了老衲来,说是偶得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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