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自长安迅速出发,不顾老迈的身体,日夜兼程赶往前线军营中。
张简领河东军奋力搏杀,虽靠着从前多年积累下的经验与实力,暂与突厥人旗鼓相当,双方相持不下。
他本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在军中提及睿王与安义康叛军的情况,可阿史那多毕早与安义康有勾连,每一回对战,都学着汉人作战时敲起战鼓,不但如此,一面击鼓,还一面派了数十人列队,齐声高呼着将叛军最新的消息当众念出来。
如此反反复复,眼看叛军进展堪称神速,朝廷状况则岌岌可危,着实已动摇了军心,令许多将士的气势都渐渐短了。
幸好在张简焦头烂额之时,裴琰赶到了。
他虽已多年不曾真正上战场,到底还是军中老人,人人敬仰不已,更重要的是,他身居高位,又年岁不小,这时义无反顾披着战甲亲赴前线,什么也不必做,便已令军中一片欢腾,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士气大振。
张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半,当即迎裴琰入主帐,将近来的战况言简意赅地汇报一遍,又对着帐中的沙盘说起即将要来的一次进攻。
裴琰早先便听儿子说过阿史那多毕的情况,这几日又仔仔细细将儿子写来的东西熟读于心,早已心中有数,迅速与张简等几位将领商定战术与安排。
接下来一连多日,两军对峙下,河东军一扫先前的疲软状态,一如这十多年来始终保持的水准,将突厥人打得渐渐有显出弱势。
阿史那多毕是年轻的新汗,从前与裴琰交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虽早听过他的威名,却因他年岁不小而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交手下来,这才对这个老将军忌惮起来,迫不得已暂将先前的猛攻策略改为持久消耗。
北方战事有了进展,南面的情况却愈发令人担忧。
河南府调来的十万人起先的确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拖住了十多日的时间。
可安义康此人奴隶出身,一路摸爬滚打,身经百战才到了节度使的位置,不但心思缜密,十分有魄力,其行军作战更是不按常理出牌,令人摸不着头脑。偏偏领援军而来的几位将军都是正经熟读兵书之人,这几年没经历过真刀实枪的交战,事事都照书中所学而来,才不过半月,先前积累的优势便已通通没了,狼狈之下,竟与各地守军一样变得不堪一击。
叛军很快越过刑州,攻至潞州。
消息传至长安,终于连宫外的平民百姓都真正开始急了。
潞州已是河东道境内,再经泽州、绛州,便是蒲州。从蒲津渡越过黄河,便进了京畿道,长安近在咫尺。
城中与城郊的百姓中,有些胆小的、在南方有亲属的,已琢磨着是否要收拾行囊早些南下避祸。
宫外如此,宫中更是人心惶惶。
不但宫人们时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悄悄议论,嫔妃之间,也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如萧淑妃、王昭仪、韦婕妤等入宫多年,年岁稍长的,尚能沉得住气,那些才入宫不过数月的新人就不同了。
她们都还是花一样的稚嫩年纪,许多人都是抱着满腔的憧憬与希冀入的宫,如今有的人连陛下的面都未见过几次,连紫宸殿也没有靠近过,却突然遭了如此大的变故,个个像天要塌了似的萎靡不振。
就连丽质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她坐在寝殿中,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拿着镊子往悬在一旁的银香囊中添香料,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春月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冯御女昨日傍晚主动去了紫宸殿,陛下连殿门也未让她进便遣回来了。”
丽质也不知听没听见春月的话,点燃香料后,将银香囊的盖盖上,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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