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二人一同去哄过念念后,便又回屋,同坐案边灯下。
郗翰之翻看着驻守北方各地军中才送来的奏报,又时不时提笔写下几句回复,再往一旁铺开的舆图上做下标记。
阿绮则一手执笔,垂着头挺着背细细地描花样。
她虽不擅女红,书画却是极好的,描出的花样精致秀美,栩栩如生。
刘夫人总想亲手替孙女做两件精致繁复些的衣裳,奈何她针脚功夫虽好,却不大会画那些花样。
阿绮知晓后,便亲自提笔来画,待画好了,再交刘夫人绣上。
她画得极仔细,一笔一画都流畅自然,婉约灵动。
郗翰之将公务皆理完后,也未出声,只微微后仰,靠在两个软枕上,单肘支撑着出神地望着她。
阿绮毫无察觉,仍微垂螓首,凝神描摹,直至灯台上红烛闪动,发出轻微的“哔剥”爆裂声,她才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一下撞入一双含笑的漆黑眼眸中。
她微微一怔,随即双颊便红了,斜睨他一眼,温声嘟囔:“郎君看着我作甚?”
郗翰之见她如此娇态,与先前的冷若冰霜已有了天壤之别,心中愈发甜蜜,然又恐她羞恼,忙收敛目光,落到她眼前的花样子上,问:“这是给念念做衣裳用的吗?”
阿绮搁下笔等墨迹干,点头道:“不错,我绣工不好,做不了那样精巧的东西,只能画些样子,交母亲去做。”
郗翰之这回却奇了,挑眉道:“我记得你先前呈给母亲的那些衣物都甚华美,针脚细密,绣纹繁复。”
话音落下,阿绮面颊更红了,轻咬了咬下唇,觑他一眼,低声道:“那都是阿姊替我做的。”
说来也怪,她生在世家,论书画礼仪,样样都是好的,偏女红这一样,总有些不得要领。
郗翰之知她羞怯,也不多玩笑,只心底暗笑着,怜爱地伸手去搂她,道:“说起你阿秭,数日前我还曾收到了孙使君的信。届时我往建康去时,他会领三万人攻沅陵,助我一臂之力。”
沅陵位于荆州,而荆州则是袁朔发迹之处,可谓其身后最大的倚仗,若孙宽能出手,不必大军压境,只需令荆州生乱,便
已能令袁军分心。
阿绮眼神一亮,道:“想来是先前郎君在宁州时,曾帮过僚人们,才能得此助益。”
宁州虽广,却鲜少参与江东腹地的争斗。比起争权夺利,僚人们更愿意圈地安居,不问外事。若没有那些僚人首领们的首肯,孙宽即便身为宁州刺史,恐怕也难调动那三万人马。
郗翰之亦想起去岁在宁州所历之事,渐渐生出几分感慨:“细算来,我当感谢阿绮才是。若非是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那里。”
实则他亦十分感谢崔萱。
前世的梦境中,便是崔萱将他延至广济寺中,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如利剑般戳开血淋淋的真相。
只是那些痛苦的过去,他实在不愿她再想起,是以话到嘴边,又堪堪收住。
阿绮自他怀中退开,取了把银剪轻挑灯芯,闻言想起先前写去宁州的信,心中一喜:“孙使君既要来,定会将阿姊也一同送来,她说过,过一阵会来瞧我。”
郗翰之不满怀中的人离远了,又凑上前去,伸手把她扯回来,梏着她的腰际,将她衣襟扯开些,一边亲昵一边含糊道:“那样最好,不但你能有个伴,念念也能有伴……你们姐妹两个在一处,我与孙使君也可少些担忧……”
阿绮起先听了还认真地思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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