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秋过冬来,景瑞元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落下时,正是这一年的冬至日。皇帝要在这一天行祭天大典,这是祝云u登基的第一年,因而这场祭天仪式更显得格外重要。
丑时二刻,天色最黑的时候祝云u便起了身,寝殿里的灯都点了起来,十数太监伺候着他洗漱更衣。祝云u面有疲色,浑身都不得劲,昨夜他只囫囵眯了一小会儿,夜里天骤然冷了,便是这寝殿里有地龙又点了数个火盆他依旧翻来覆去冷得睡不着,这会儿一起身便觉得嗓子疼得难受,昏昏沉沉的,大抵是又受了风寒。
高安跪在地上给他系腰带,听到祝云u低声咳嗽,担忧道:“陛下,要不传太医来瞧瞧,先喝了药再去吧?”
“不必了,今日祭天式,别误了时辰。”
寅时,浩浩荡荡的大驾卤簿拥着皇帝御辇,行往位于城南的天坛圜丘。
车队刚出了宫门,梁祯便趁着夜色漆黑上了御辇来,祝云u正端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并未睁开眼睛。胆子这么大,敢不经传唤爬上御辇的,也只有那一人。
梁祯将手里的暖炉塞给他,顺口问道:“陛下面色苍白,眼下还有乌青,可是昨夜没睡好?”
祝云u不答,梁祯便自顾自地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手心,果真是一片冰凉:“这些宫人是怎么伺候人的,幸好臣带了暖手炉来。”
他说着又去捉祝云u的腿,祝云u终于睁开了双目,蹙着眉不耐望向他:“昭王要做什么?”
梁祯笑了一笑,给他绑上护膝,遮在了衮服里头:“外头冰天雪地的,一会儿祭天式估摸着要好几个时辰,跪那么久陛下这膝盖怕是受不了。”
“拿掉。”祝云u冷声道。
“为何要拿掉?臣是为了陛下好。”
祝云u的双眉紧拧着:“祭天祭神,贵在诚心,如何能偷懒耍滑?”
梁祯很不以为然:“这怎能叫偷懒耍滑?谁说戴上护膝就是不诚心了,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迂腐了?”
怕都是被那位曾首辅给教得,梁祯心下摇头,这老古板尽不做好事。
见祝云u依旧面有不豫,梁祯又道:“陛下您且放宽心,您既是天子,老天爷定也不忍见您这么受冻遭罪的,更何况,外头那些个官员,哪个腿上没戴上这个,也只有您会这么实诚。”
祝云u闭了闭眼睛,他如何不知这些,先帝在位时他们这些皇子每次跟来祭天,谁不是全副武装想尽办法用着各种法子驱寒和偷懒,且从前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坐在帝位上的人是他,祭天的也是他,他这个皇位本就是偷来的,多少双眼睛从旁虎视眈眈地盯着,登基这一年来他没有一刻是能真正感觉到心安的,只想着或许自己诚心一点,便能求得多一点上天庇护、神明保佑。
梁祯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边给他绑护膝,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求天求人不如求己,陛下何必那么看重神明。”
祝云u怒而打断他:“昭王也未免太过猖狂了些,竟连神明都不放在眼中了。”
梁祯抬眸望向他,眼中笑意愈深:“臣不信天地不信鬼神,臣只信自己,陛下若是愿意,亦可信臣。”
祝云u怔愣了一瞬,复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梁祯也不再烦着他,陪他坐了一阵便下了车去,祝云u心绪复杂,犹豫许久,还是叫了人上来,帮自己把那护膝给解了。
卯时,太和钟声起,祝云u下辇,穿过天坛南面正门,一步一步走上圜丘祭天台,钟声止,鼓乐声起,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祭天台上天灯高悬,燔柴炉内升起了烟火,烟云缥缈中,皇帝率王公宗室、群臣百官先拜昊天上帝牌位,后至祖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再回拜位,对诸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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