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穿堂风裹挟着少女清脆的笑声，迎面扑来，冲散了此刻凝滞的空气。
    沈无忧二人抬头看去，只见方才不知跑哪儿去了的少女幻象，此时又身着雪青撒花齐胸襦裙，手里抓着个蝶纹肥燕纸鸢，从正屋里跑了出来。
    “一一，慢着点儿，当心摔了。”
    少女后头紧跟着追出了个儒生模样的蓝衣青年，虽说是幻象，但那人眼里的温柔笑意，却好似一泉活水，泛着圈圈涟漪。
    少女正在兴头上，对这话充耳不闻，只管朝前奔去，不一会儿二人便又一同消失了踪迹。
    “接下来当如何？”沈无忧挑起了话头，“这阵下压着的东西凶险难辨，难不成当真要破了这阵法？”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楚岁安盯着那幻影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明白沈无忧的言下之意是如今入这宅子已有一段时间了，却迟迟不见传信人现身。
    “当下这些幻象，应是场景重现，先瞧瞧再说吧。”
    二人合计一番，打定主意先将宅子逛了一遍，宅子不大，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
    二人逛下来，却是发现了几处怪异之处:一是这宅子有些地方譬如三进院、后罩房，不论他二人如何靠近察看，总像隔层油纸般看不真切，但有些地方譬如内院、正房，却活似真景般有风有水，生气盎然；二是二人逛宅子时又遇上了几次幻影，但不论何处何时遇上，总是方才所见的那两人，好似这宅子里只住了这两人般。
    “沈老板怎么看？”二人回到内院，楚岁安问道。
    沈无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可是个商人”，他心道。
    “这般境况，我觉着像是某人的回忆”，楚岁安既发问，沈无忧也不藏拙，坦然分析道:“有些地方模糊不清，是因为那人对这些地方的记忆就不甚深刻，而越是深刻的人或景便越是清晰真实，可是魇？”
    说着沈无忧又兀自摇了摇头否定道:“神君方才说过是阵法所致，那应当不是魇了。”
    楚岁安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问道:“沈老板觉得是谁？”
    话音刚落，二人身侧便又出现了三道幻影，一道在影子湖旁，是那位“一一”姑娘正在逗弄湖中锦鲤；另两道在东面的凉亭中，是那姑娘正同青年一起下棋。一处怡然自得，一处笑语晏晏，宅子一瞬间热闹了起来。
    “是那姑娘”，沈无忧几乎不曾犹豫便在心中下了定论:“且不说这一趟逛下来只曾见过那姑娘单独出现，从那记忆的主人对三进院，后罩房这些惯为侍从居住的场所，记的不甚清楚这一点来看，就知道这是位备受宠爱、不理家事的主儿，看那二人相处也知，平日里应当是那位青年操心的多些，才能养出这般天真烂漫的姑娘，故而这是那姑娘的记忆并不难猜，所以楚岁安应当不是在问自己这记忆是谁的，而是……”
    沈无忧想着，不动声色的瞥了不远处那两道姑娘的幻影一眼，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楚岁安怎么就能断定本体就在她们之中？
    沈无忧没有贸然发问，此刻他已然明白过来楚岁安不直接道破而是来反问他，一来是不愿打草惊蛇，二来或许也是在借此试探自己。
    但这个“二来”倒真真切切是沈无忧想差了，楚岁安此举更多的不过是当惯了师兄，遇到事习惯了引着身边人自己去思量个中玄机罢了。
    楚岁安听不见那人的心音，若他听见许能为自己辩上一句“冤枉”。
    沉思中，沈无忧想起了之前初入宅子时的推测:从周府大门的形制来看，这定然不是户缺钱的人家，想来宅子里应当是有洒扫侍从的。
    那姑娘就算再怎么不理凡尘，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该有些印象的，但为何没有他们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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