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心头大骇,一时间只觉手里抱着的不是个初生的婴孩,而是盛满滚水的茶壶,烫手极了,却还丢不得。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男人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抱着孩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人救命,我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在我手中断了香火啊!”
巫医连忙上前两步将他扶起,道:“莫慌,我已替你向我师父告过罪了,师父他老人家现下已经原谅你了。”
男人闻言长舒了口气,随即又犹豫着开口道:“那我家的香火……”
巫医笑着道:“我一会儿再拿一枚转胎丸与你,只是……”
男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又听他接着道:“医仙降罪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望你莫要张扬,万一再冒犯了我师父,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了的。”
男人赶忙点头应是,目光落到怀中的襁褓上,脸色又难看起来:“那这孩子该如何处置?”
巫医跟着瞧了眼襁褓,那眼神如同见了一碗落了苍蝇的白粥,说不上是惋惜还是恶心,又或许还是恶心多些,他道:
“弃了吧,对外只说生了个死婴便是,这是医仙降下来的责罚,你莫不是还想养在家中?”
男人闻言,头摇得飞快,那模样活似眼下就要将孩子给扔了似的。
拿了药,男人对着巫医又是好一番千恩万谢,转头将孩子扔在村外头那条河岸边的柳树下后,回家去了。
同村有个刘婆婆,家中有子,好酒又嗜赌,年逾四十仍未娶妻。
故而当刘婆婆看到柳树下的孩子时,她不由得想起了家里的儿子,他那派作风,想来也多半娶不着妻了,倘若有个孩子,好歹在自己过世后,能有个照应,怀着这样的心思,刘婆婆将孩子带了回去。
家里虽不富裕,但孩子好歹还是安稳的长到了六岁,六岁那年刘婆婆因病去世,留下了孩子与一个酒鬼父亲。
试问一个酒鬼又如何能照料孩子呢?在那段日子里,挨饿受冻是常有的事,且随着刘婆婆留下的钱财被挥霍殆尽,酒鬼父亲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了起来。
他开始看家里这个并非血亲却要同他一起用他娘留下的钱财的孩子不顺眼起来,甚至觉得或许是这个怪物晦气,挡财害命,才克穷了他家,克死了他娘,于是打骂也成了家常便饭。
好在村里人良善,尤其是村西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总愿意悄悄的给孩子塞些吃食,只是那女主人每每看向他的眼神总是说不出的凄哀,让人一瞧就不由得想起秋日枝头干枯的落叶来。
孩子虽觉得奇怪,却也从不会多想,能吃饱就算不错了,哪还有余力去琢磨旁的?就这样孩子靠吃着百家饭又捱过了两年。
那一年魔君出世,邪祟横行,战火四起,硝烟笼住了人间,抬头亦不见天。可那一年对他来说,却是晨曦破晓了云天,乍暗还明的一年。
村里来了个女人,带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逃难的的母子,这在乱世是常有的事,没能引起村里人过多的关切,最多不过几句半冷不热的唏嘘,就如同飘落静潭的秋叶,只在初时泛起了两圈涟漪,转瞬便又平静如初了。
只是对溺水的蚁虫来说,这却是绝望时迎来的一叶救命的方舟。
这对母子住进了村东那座荒了好些年的小院里,他们搬来时他正在外头讨饭吃,见这处围着些人,以为是哪家办事,想着兴许能混着饭吃,于是便凑了过去。
一左一右听了两耳朵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打算换个地方找吃的,结果一扭头却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柳丝般柔中带着韧。
正值晌午,瞧见没什么热闹,各家忙着吃饭,也便散开了,周围都是归家的人,唯有流浪的狗儿,被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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